天宇开霁: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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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向外?飘浮,但他依然坐得?端正,她忍不住说:“你过来一点,离我更近些?。”

    彼时明月在天,树影在地,漫天星辰在她的眼睛里,她对他说了两个字:“我想……”

    话未出?口,谢云潇一手揽紧她的腰,几乎要吻上她的唇瓣,但他们之间还隔着?不到半寸的距离,她只觉得?淡雅清幽的香气缠绕着?她,如同春蚕食叶、花露滴香一般,隐蔽而缓慢地侵蚀着?她的神思。

    华瑶怔然片刻,谢云潇还问她:“是这样吗?”

    华瑶明知故问:“怎样?”

    谢云潇笑而不语。

    这世间最可恼的事,便是在一场你来我往的博弈中落于?下风,华瑶不愿输给任何人。她摸了一下谢云潇的手背,不怀好意道:“你自己待在这里吧,我先回屋了。”

    谢云潇并未挽留她。

    他松开手,任凭她的衣袖从?他指间滑走,在她转身之时,他忽然说:“今晚天冷风大,乌云四起,再过一会儿,或许会下雨。屋子里备好了炭火,还算暖和,你劳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谢云潇如此妥帖细致,华瑶反倒有些?不适应。她更习惯谢云潇摆出?一副冷若冰霜、不容侵犯的样子。

    表面抗拒,实为迎合,才是“欲拒还迎”的精髓所在,谢云潇明明一直都很擅长?的。

    而今,谢云潇没来由的服软,让华瑶感到格外?茫然。

    于?是,华瑶牵住谢云潇的衣带,狠狠一拽,这般草率莽撞的举动?,果然触犯了他的底线。

    他的耳尖泛起薄红:“高阳华瑶。”语气也冷淡下来:“你在做什么?”

    华瑶欢快道:“还用问吗?我当然是要占你便宜。”

    谢云潇低声道:“即便有树叶遮挡,你也不能?在室外?做这种事。”

    华瑶偏要说:“室外?更有意思。”

    谢云潇道:“昏君。”

    华瑶兴致盎然:“我今天就要做一回昏君,你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华瑶什么荤话都敢说。

    此时她心血来潮,就想和谢云潇玩游戏,她扮演荒淫无道的昏君,谢云潇是宁折不屈的美?人,也不知道谢云潇能?不能?理解她的深意。

    华瑶还想暗示他一句,他就开口道:“你把?我强掳到此地,未免过于?猖狂。古语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在宫外?这般胡闹,就不怕自己恶名远播吗?”

    华瑶双眼一亮,连忙捉住他的手腕:“我天不怕地不怕,你除了顺从?我,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谢云潇肆无忌惮地直视着?她:“我劝你改邪归正,尽快停手,否则,别怪我以下犯上。”

    华瑶迫不及待,连忙催促道:“快说说你想怎么以下犯上?”

    谢云潇有些?好笑:“我出?言不逊,冥顽不灵,你身为昏君,应该大发雷霆才对。”

    华瑶严肃道:“确实,我的怒火被你挑起来了,正准备对你大施惩戒。”

    谢云潇略微低头?,喉结似乎动?了一下,极轻声道:“我不会任你摆布。”

    华瑶不由得?一怔,心底猛地烧起一股邪火。

    她扶住谢云潇的肩膀,稍微一推,他便心领神会,任由她把?他抵到了坚硬粗糙的树干上。他背靠着?崎岖不平的树皮,身上洒落着?晦暗不明的树影,唇边还有微微的笑意,真可以勾魂夺魄,与?他相比,周遭一切景物都黯然失色。

    华瑶立刻凑过去,细细绵绵地亲吻他的唇,像是在品味一杯美?酒。她本来也不是非亲他不可,但他的言谈举止很有一套,她看得?久了,听得?久了,难免有些?触动?。

    谢云潇一边和她接吻,一边抬起左手,拽动?一条繁茂的树枝,不费吹灰之力就压弯了粗壮的枝桠。

    华瑶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她所在的位置,就成了枝叶最密集的隐蔽之所,四面八方都是牵缠的绿叶和盘绕的青藤。浓黑的乌云宛如轻纱,悄悄掠过大树的梢头?,斜斜的雨丝从?天而降,飘落在她的衣裙上。

    华瑶双手把?谢云潇的脖子圈住,仍觉意犹未尽,又舔了舔他的唇角,方才告诉他:“下雨了。”

    “我们回屋吧,”谢云潇意有所指,“此地不宜久留。”

    华瑶随口问:“附近有人吗?”

    谢云潇道:“秦三位于?你的东南方向,离你约有十丈远。”

    华瑶道:“她是想淋雨,还是想找我?”

    “她刚出?门不久,”谢云潇拨开树枝,“往北边走了。”

    关押葛巾的厢房,正是坐落于?北方,谢云潇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华瑶:“你的计策,还来得?及施展吗?”

    华瑶从?容不迫道:“没关系,来得?及,别担心。”

    *

    深夜时分,山峦被雨雾遮掩,山中雾气越发浓重,雨滴顺着?屋檐倾流而下,胡乱地敲击着?廊道,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杂乱声响。

    葛巾却连一声都不敢吭。

    此时此刻,葛巾正被软禁在厢房里。

    葛巾不仅是山海县的知县,也是名震一方的文?人雅士,打从?她入仕以来,从?未像今天这般狼狈过。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犯了秦三的忌讳,当众承认自己是贪赃枉法的贪官,还把?华瑶一顿臭骂,彻底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当时她喝了一杯酒,头?昏脑胀,便顾不得?什么体面,稀里糊涂地发作起来。

    而后,酒劲消退,葛巾清醒了些?,心里懊悔得?不得?了。

    葛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曾想,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郑攸带着?赵惟成潜入了她的房间,给她送来一个天大的喜讯:“黑豹寨修建了三条密道,其中一条密道,就在这个房间的木柜里,葛大人,您可以从?密道逃走,我们也是从?密道钻过来救您的。”

    葛巾与?黑豹寨来往已?久,算是把?“官匪勾结”做到了实处。

    黑豹寨的寨主袁昌自称“天王”,武功高强,却是个刚愎自用的蠢货。不过,蠢货的麾下,也有一些?可用之人,比如郑攸,就算是黑豹寨的顶梁柱。

    郑攸是袁昌最器重的谋士,也是葛巾私交甚密的朋友。

    葛巾感激郑攸仗义相助,却也存了一点疑心。

    郑攸看出?了葛巾的犹豫,忙说:“秦三是华瑶的座上宾,您知道秦三有多恨土匪,秦三和华瑶联手合作,必定会血洗黑豹寨,发扬朝廷的威名,这对你我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啊。”

    葛巾眉头?紧皱,叹了口气。

    郑攸把?声音压得?更低:“华瑶在寨子里作威作福,杀了咱们好几十个兄弟,我明面上不能?忤逆她,只得?假意顺从?。现如今,秦三来了,我真是没活路了……葛知县,我来救您,亦是想救自己。”

    葛巾双手揣袖,素净的脸上全无血色:“我何尝不想救你啊,郑兄,可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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