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忠贞不渝: 23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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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烦不胜烦,面上却不能对景裕的喜怒装聋作哑。

    现在御书房里就他和景裕两人,他这做奴婢的若是连关心都不关心一下“主子”,难保要被景裕迁怒。

    那真正惹了天子不悦的蔺南星虽得了面圣的召请,与他们前后脚回的宫,已在赶来御书房的路上了,但蔺南星许久没有回内廷,进宫时得经过一道道检查,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御书房来。

    因此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在真正的苦主到来之前,秦屹知都得哄上一哄这位爷。

    秦屹知的手隔着龙袍的衣袖贴住少年人坚实有力的胳膊,景裕在他的触碰之下肢体微微地一颤,随后肌肉绷得极紧,一下就反手扣住了秦屹知的手腕。

    用力之大,让秦屹知腕骨生疼,他不知景裕在发什么疯,但左右景裕时常发疯,今日见过蔺南星以后,景裕憋着一肚子的滔天怒火,发疯更是正常。

    秦屹知早就习惯了景裕的阴晴不定,他放松身体应对疼痛时反抗的本能,低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景裕头顶的冕旒因刚才的大动作而剧烈晃动,噼里啪啦地打在秦屹知的脸上、帽沿上。

    景裕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音色沉沉,压着极深的恨意,道:“他骗朕……你也骗朕,你们都好的很。”

    秦屹知身体微微一颤,他知道景裕指责他的是什么事,他立马认错:“奴婢知错,奴婢只是想念舍弟。”

    “知错就不是骗了朕吗?”景裕用力扯了一下秦屹知,愤恨道:“若不是你让人把蔺韶光带走,蔺南星怎么会提前察觉出异样?”

    景裕如今身量见长,个头高过了秦屹知不说,体魄也在骑射中被锻炼得很是强健,因此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庶务缠身、疏于运动的秦公公给扯得踉踉跄跄,几欲摔倒。

    关于秦屹知接走蔺韶光的事,景裕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同秦屹知做了清算。

    秦屹知当时虽咬住了他不知蔺韶光的去向,没有暴露弟弟的踪迹,却也将景裕激怒了十成十。

    那日受的处罚,他至今都不堪回首。

    但景裕对喜欢的奴婢向来算得上宽容,不论是对蔺南星,还是对他。

    秦屹知放低姿态,恳切道:“奴婢知错,奴婢真的知错,陛下,奴婢只剩蔺韶光这么一个弟弟……”

    “秦屹知!朕当年留你一条性命,你已是朕的奴婢,朕的私产,朕愿意给你一口饭吃,就是恩惠。”景裕居高临下看着曾经的帝师,伸出另一只手掰着秦屹知的下巴,迫使秦屹知看向他的主子。

    景裕一字一句,陈述道:“这是你曾经教我的,先生,你如今只是我一个人的奴婢。”

    秦屹知被迫直视天颜,这个昔日学生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冷,又好像燃了团火在里面。

    景裕的情绪总是这样,快乐和痛苦交融成一团,宠爱和掠夺也可以在瞬间进行切换,这个人甚至可以在依赖一个人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把那个人摧毁。

    关于奴婢与私产的话题,秦屹知和景裕已谈过许多次,不论是还是帝师时的言传身教,亦或是成为阉宦后的争论、惩处。

    如今的秦屹知已失去了对这个话题反抗的欲望,不论是争取自己的人权,亦或是脱离景裕手掌的桎梏。

    反抗对一个奴婢来说毫无意义。

    他们这些人,最终都是要向主子屈服的。

    秦屹知的眼神很是温顺软弱,但他心里也燃着一把冰冷的火。

    终有一日,他会不再受这人的侮辱。

    或是去父留子、扶持新帝,或是掌控更多权势之后,从宗室中另寻他主……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秦屹知动不了景裕,不过是因为景裕坐在那个至高之位上。

    而他还背负着父兄的遗志,得挑起振兴秦氏的担子。

    他得向前走,向高处走。

    秦屹知在景裕的钳制中垂下眼帘,轻声道:“奴婢忠于陛下,奴婢生死都是陛下的私产,求陛下念在奴婢做狗的时间尚短,宽裕奴婢些时日,等奴婢安置好家人,就……”

    “哈。”景裕冷笑一声,用力掐着秦屹知,把这人的下巴拽的更高,哪怕秦屹知垂着眼睛,也无法不看向他。

    景裕道:“都要朕给你们机会……你们就是看朕宠爱你们,就都来骗朕……!”他看着秦屹知,目光却有些失焦,“朕给过你机会,给过你们机会的,骗子……你们这些狗东西!”

    秦屹知的下巴被掐得生疼,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这声却更是刺激了景裕,少年天子直接扣着秦屹知的脖颈,把人压到了桌案上。

    “卖可怜?”景裕的声音从秦屹知的背后响起,带着恨意与怒火,又像是一条冷冷的毒舌在舔舐他的耳膜:“你们……全都是狼子野心,装什么摇尾乞怜的家犬……”

    秦屹知的半边脸紧紧贴着桌面,微凉的桌板缓和了他脸上被掐过的灼痛,也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

    他估算着蔺南星即将到来的时间,闭起双眼,蔫蔫道:“那陛下打杀了我吧,奴婢只有一条命能证明我无不臣之心。”

    景裕动作微顿,与秦屹知后颈接触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一下,但紧接着而来的是更疯狂的压制:“你委屈?你还委屈了?你连哄骗我都不乐意了?秦屹知,你曾经还知道用串珠子,用根破毛笔来哄我……!”

    “哐啷”一声玉器零落的声音从秦屹知侧边响起,景裕从名贵的玉盒里取出那支已快损毁的“开蒙毛笔”。

    他又忽然冷静了下来,周身气息变得陈静内敛,甚至看着那支笔时,他的眼神很温柔,又似乎很绝望。

    景裕轻轻一笑,道:“狗就该有狗的样子,想来先生会喜欢这根尾巴,毕竟学生一直很珍惜它,隔三差五便会使用一次,每旬还会让宫人涂油养护。”

    毛笔被拿到了秦屹知的眼底,景裕将笔锋零落、毛毛剌剌,笔杆却油亮如新的柱体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显摆了一番。

    秦屹知作为景裕的贴身内侍,自然知道景裕对这支毛笔的喜爱,景裕也确实时时会爱惜地用它,会让手艺好的老宫人仔细养护它。

    眼前的毛笔甚至比秦屹知送给景裕时看起来更加崭新靓丽。

    就好像真正被珍视的恩师之礼一样。

    这种执着看得秦屹知时常心惊。

    但此刻景裕说出的话更让他觉得心惊。

    秦屹知眼里的惊恐真真切切,半点也不作伪:“陛下……”

    景裕笑着收回毛笔,指尖不疾不徐地在秦屹知的腰带上摸索,猫逗耗子一般,缓缓地道:“先生不是时常担心朕不通人事,想给朕安排人侍寝么,婉央、荟菁,还有……秦水蓉,还会有别个姓秦的女郎或者郎君吗?”

    秦屹知伸手扣住景裕的手腕,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陛下……!”

    景裕冷声道:“秦屹知,松手,不要放肆。”

    “景裕……”秦屹知的手半点不敢松懈。

    他派人接走蔺韶光的事情败露之后,景裕直接气得扒了他的裤子,对他不能人道的地方折磨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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