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14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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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船走走停停,数日后抵达重庆。

    那是个阴沉的大雾天。群山环抱江流,江水又淹没岸边郁郁的榕树,树影倒映江面,被浓雾的涂抹,仿佛一碟浓绿色的颜料,溶化在波涛之中。

    徐志怀下船,深蓝的绒线围巾织得很长,一头垂在胸前,一头落在后背,飘飘荡荡。沈从之等在码头。徐志怀淡淡叫一声“从之”。沈从之不言,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转而招呼车夫帮忙,将徐志怀的行李转移到他租来的马车。

    “路上怎么样?承云说你病了,好点没?”坐上马车,沈从之说。

    兴许是太久没有乘马车,徐志怀有些头晕。

    他靠着车厢,恹恹地答:“还行。”

    “还行就好。”沈从之道。“反正你现在这个情况,也确实做不了什么,不如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徐志怀沉默,侧过脸,面对大雾弥漫的重庆。

    马车爬上一段缓坡,只见浓雾之中,冷不然射出几道朦胧的光束,像是电灯。再一眨眼,两三幢欧式别墅逼到跟前,别墅紧挨街道,街道上走着的,不是西装革履的青年,就是挽着夸张烫发的女郎。

    应是进了市区。

    “等下就到了,”沈从之从另一个窗子伸出头,给徐志怀指方向。“前面那幢吊楼,背对山峰的那个,瞧见没?”

    “嗯,”徐志怀应一声,转头看向沈从之,惊觉自民国二十一年,两人在上海仓促地会面后,便再未相见,直至今日。

    好在人长到一定岁数,容貌便不会发生剧烈改变,徐志怀看着沈从之 ,一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老了,还是依然年轻。大抵还是老了吧,年轻的他从不会认为自己犯错。

    徐志怀稍稍偏移了目光,似是随口问:“你现在干的什么工作,当教师?”

    “刚转到南渝中学,教数学。”沈从之似是不愿多谈,转了话题。“对了,你知道南渝中学的校长是谁不?”

    “谁?”

    “南开校长张伯苓。”沈从之说着,笑起来。“还记不记得,当年学联来上海开大会,我们几个去凑热闹,回来的路上,你嘲笑南开学子学问浅,蠢笨如猪。”

    徐志怀躲开他的眼神。“不记得……”

    “也是,一晃许多年了。”沈从之长叹。

    感慨着,马车驶出别墅区,停在吊楼前。两人搬行李上楼。吊楼一面临街,一面靠山,屋内也是半明半暗。只有一间卧房,得知徐志怀要来,沈从之早早将自己的东西搬到客厅,将卧房让给他。客厅同时也是餐厅,现在又兼具了卧室,更显拥挤。放好行李,沈从之又下楼取电报。

    “你人还没到,承云的电报就来了。”沈从之挥着手中的电报。“他托我向你问好,叫你保重身体。”

    徐志怀咳嗽两声,问:“武汉怎么样?”

    沈从之垂眸,翻看着手中的电报,道:“武汉……说是很冷啊。”

    铅灰色的浓云覆盖了汉口上空,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

    苏青瑶对着书桌上缺了一角的镜子梳头,书桌紧挨窗户,抬头,便见微风摇庭树,树叶瑟瑟响,冷出一种强烈的紧缩感。她系上绵绸发带,忽听身后响起敲门声,走去开门,是高太太来叫她一起去联谊会。在战争与战争的狭窄间隙,这是军官们少有的可以放松的时刻。

    坐车到公馆,蒸汽锅炉烧得屋内暖意融融,苏青瑶脱下大衣,露出一件白纱金丝相间的高领旗袍,是五年前咬牙硬留下来的那件好衣裳,也有两三年没穿。在场的多是高级军官与其家眷,苏青瑶站在其中,多少显得过时。她扫视一圈,在人群中发现了于锦铭。男人抹了发蜡,将蓬松的发丝服帖地梳到后头,身上是礼仪用的将官礼服,深蓝色,腰间勒着一条皮革带,收的很紧,胸前挂着淡金色的绶带,领口的金星代表军衔。

    他正跟在高以民身旁,与一名机关政要交谈。

    苏青瑶怕打扰到他,暂时避到另一侧的小客室。那里面大多是军官家属,华冠丽服的男女挤了满满一屋。苏青瑶挨着垂花门,静静看着他端着香槟杯社交,暗金色门帘的阴影印在她的腮颊,摇摆。

    兀自发了会儿呆,她折回去,望见于锦铭独自坐在沙发上,指缝里夹着细烟,发呆,似是不知道她会来。

    苏青瑶从背后靠近。

    于锦铭低垂着眼帘,正出神,突得,视野里闯入一只白中透着淡青的手,因为瘦,骨节分明。他顺着手腕朝上看,目光落在女人的面庞,顿时有些恍惚。

    眼前的女人,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有太多不同。她更瘦,五官更清晰,目光更镇定,说话更从容。但她们又分明是相通的,身上散发着同样的香味,话音同样的轻缓,容颜同样的美丽,对他又是同样的……残忍。

    “你怎么来了?”于锦铭问。

    “高太太叫我来的。”苏青瑶坐到他身旁,与他隔了一个小臂的距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高队长呢?”

    “应酬去了。”于锦铭道。“刚才有几名政府的高官过来,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可别是追究我们打败仗。”讲完,他自嘲地干笑两声,又感觉这个笑话实在差劲,连忙收住笑容,假意去灭烟。

    “我还以为只有将军那一级的才要应付政客。”苏青瑶说。

    “空军人少,”烟头触到烟灰缸,他手臂弯曲,目光穿过臂膀下的空隙,温柔地看向她。“而且遇到了,就顺便打声招呼。”

    “这样啊。”

    于锦铭点头,收回手臂,靠在沙发,短暂的沉默后,他嗓子干干地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蛮好的。”苏青瑶说。“现在这时候,能找到一份不是女佣、不是女工,也不是舞女的工作,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钱还够用吗?要是不够的话,我——”他掌心压在两人之间,侧身面对她,上身不自觉前倾。

    “不了,还欠着你金女大的学费钱呢,”苏青瑶微微笑着,看着他摇头,像在打趣,于锦铭不敢确定。“那笔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不许还!”于锦铭打断她,蹙着眉,语气带了点哀求。“我们已经……就是,已经……所以不许……不许还。”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轻柔的叹息,拂过她的面颊。

    苏青瑶垂下脸,嗅到些许近似乌木的苦味。

    “没关系的,瑶瑶。你就想——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再花个十倍也无所谓。”他说着,手伸到她的耳畔。“别动,头发上有东西。”温热的指腹擦过耳轮,勾下一缕丝线,卡在指甲缝,飘动,一如她的呼吸,被他低头一吹,不知落到了哪里。

    苏青瑶屏息。

    正当此时,客室内传出一阵西洋音乐,伴着作为最高音的嬉闹声,朝他们靠近。苏青瑶起身朝声源望去,只见一群人从客室内涌出,来到大厅,正招呼帮佣过来拖开家具,好空出场地跳舞。

    苏青瑶见状,退到角落,方便侍者搬桌挪椅。于锦铭也起身,随着她退到角落。两人挨着墙壁,影子斜斜地拉出去,重叠到一处。

    只一眨眼功夫,客厅便被他们占领。高亢的管弦乐搅乱了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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