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14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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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末尾,摇摇摆摆的,像只小鹌鹑。但她的头发格外的长和黑,打成的辫子盘在头顶,被太阳一照,乌亮亮的。她最后路过徐志怀,对他说了声“谢谢哥哥。”

    徐志怀没看清她的脸,但声音很软糯,以致于送别女孩后,他不禁开始想:要是我以后的女儿也这么可爱就好了。紧跟着这个想法,徐志怀又想,他要是不读书,或是舅舅家没那么势利眼,跑来退婚,没准也就顺顺当当跟鹦姐儿成婚,可能连孩子都生了。但想到这里,徐志怀摇头,觉得结婚生子也不过那么一回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很没意思,不如一门心思学习,那个才是最划算最实在的。

    周率典则不同,他闲暇时爱去茶馆酒肆,与人畅聊时事、政治、文学和种类繁多的“主义”,顺带交朋友。

    某日,他领回来一个穿着过长布衫的男青年,名叫沈从之,说是从四川南充跋山涉水来的上海,也决心要考南洋公学的电机工程系,但身上钱不多,问能不能在他们的宿舍打个地铺。

    兴许为了说动徐志怀,介绍完,周率典还补上一句:“从之数学很好,百年一见的神算子,可以帮我们补习数学。”

    “不用,我数学好得很。”徐志怀拒绝。

    沈从之站在徐志怀跟前,听了他的话,愈发局促,他两臂缩在身前,背佝偻着,人也跟着小了下去。

    “哎呀,你别管他,徐霜月就这个性格,你跟他混熟了就行。”周率典说着,胳膊搂住沈从之的脖子,带他往外走。“过来,我带你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从那一天起,沈从之就莫名其妙地在他们的房间打起地铺。他为了节省开支,在平屋外搭了个土灶台,自己动手做饭。这样一来,徐志怀和周率典也不像从前那样出去吃饭堂,而是每日端着碗等着沈从之开火。

    沈从之的字是子善,沈子善,他父亲起的,缘是他父亲只在私塾上了两年学,会读《论语》,最熟练的是那句“择其善者而从之”。沈从之一直觉得这个字念起来不好听,便让人直接称呼他的名。都民国了,字不字的,远没从前那么讲究,“从之”听起来也很像是字,叫起来也更顺口。不过,沈从之称呼别人,倒是万分恭敬,不论多熟悉,都以字相称。

    有了沈从之,周率典似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声音大了起来,话也多了不少。

    徐志怀躺在发潮的竹帘后,时不时听他喊:

    “老表,老表,帮忙递个水壶。”

    “老表,老表,这道题怎么做,你来教教我。”

    “老表,老表,我抄了一份前年入学考试的试题,你与霜月兄赶紧过来看。”

    备考的时间先慢后快,不知不觉,到七月。

    三人走入南洋公学的考场,连考三天三夜,一次三小时,做得头晕眼花。好容易到最后一天,考试结束,周率典出考场,竟扶着路边的梧桐树,吐了。沈从之围在他身边,又是抚背,又是递手帕。

    徐志怀看着,忍不住嘲笑他:“小少爷也太娇气了。”

    周率典回嘴:“徐霜月,你这张嘴是不是茅坑里的顽石变的!”

    不几日,到公示成绩的日子,几人结伴看榜。周率典的国文很好,成绩名列前茅。数学的确弱了些,但其他科目称得上优秀,总体处于中上游水平。沈从之相反,国文成绩拉了胯,但也在安全线内。

    至于徐志怀,榜单从上往下数,第四个就是他的名字。

    周率典看了又气又笑,往日徐志怀那些鼻孔看人的傲慢行径,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巴山夜雨 (二)

    张文景是入学后才认识的。

    搬宿舍那天,他一人带了四个挑夫、三个老妈子、两个乳娘。众人一窝蜂地挤进宿舍,挤得其它人走不动道。张文景一眼相中靠窗的下铺,并忽略了正打算在那里铺床的沈从之。沈从之倒也不跟他急眼,默默拧紧自己从老家背来的辣椒罐,爬到上铺。

    周率典见了,忍不住同与下铺的徐志怀耳语:“新来的同学看起来不大好相处。”

    “不就是又来了个小少爷,”徐志怀翻动书页,余光朝张文景瞥了一眼,继而低低笑着说。“我错怪你了,你在他眼里,恐怕也就是个穷乡下人。”

    “哎?你这人!”周率典吓得像要上手捂他的嘴,但弯了腰,也不过拿手背打了下他的胳膊。

    徐志怀却为自己的妙句笑了一下。

    民国八年的上海,各类主义杂草般疯长,青年们争相传阅《新青年》,大谈救国与救民。彼时的学生不谈主义,就好似失掉了做青年人的意义。

    所以寝室中的四人,也各有一类主义。

    沈从之自诩为无政府主义者,理由是国民被几千年来的皇权毒害太深。张文景赞成资本主义,十分之八是出于他有个财大气粗的银行家父亲。周率典原先和沈从之一样,是无政府主义的拥簇者,但等借来《新青年》的“马克思主义专刊”,又开始思考起马克思主义挽救中国的可能。

    至于徐志怀,他对这些闹哄哄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他是个务实的人,对未来极具规划,入学时就做好了打算——认真学习,通过考试,读书之余去游泳馆锻炼身体,最终以优异的成绩从南洋公学毕业,找一份高级工程师的工作,然后把母亲接到身边照顾。

    但非要说,他会觉得三民主义中的民生主义讲得最好,因为不谈经济而谈革命,就像不让士兵吃饱饭而叫他用命去打仗。

    一日,黄昏后无课,徐志怀回到宿舍。

    寝室只有他一个。

    周率典被张文景去联谊会了,晚上要跟南洋女子师范的学生跳舞,两人穿着黑西装,系着蓝丝巾,袖口缝着光亮的银扣,闪的人眼睛疼。周率典本想拉徐志怀一起去,但被徐志怀拒绝,理由是不会跳舞。沈从之则是要去勤工俭学,天黑之后才能回来。

    他躺在竹席,金红的晚霞搅拌着乳白的云,透过窗户,碎碎地洒满他的全身,如同是从肌肤下生长出千万朵金盏菊。床头的小书柜里,摆着周率典新买的《朝花夕拾》。徐志怀将它取下,垫高枕头,翘着腿,胡乱翻看。

    火烧云淡去,一阵疾风袭来,落叶飘零。

    昏暗中,往昔的浙江浮现。

    徐志怀想起,他开蒙时候,读的也是《鉴略》,父亲在一间昏暗的海棠书屋教的他。仙翁与白鹿结伴而行的画卷,浓厚的墨汁,散发着樟脑味的线装书。父亲站在小桌前,大声念一句,他跟一句,念了三十多行,就叫他自己念。纸窗与矮墙夹着的绿苔中,栽着七八株海棠。每逢落雨,雨打海棠,遍地残红。

    回忆里在下雨,屋外也冷不然响起雨声。

    蛮不讲理的暴雨,冲垮暑气,也似巨浪翻涌般,吞噬云霞,顷刻便将这小小的房间送上了漆黑的海面。徐志怀在这颠簸的船上默默地读,越读,越是悲哀。他的眼前隐约浮现出父亲的面容。他是个儒雅的乡绅,话不多,方下巴,面颊消瘦,看上去非常严肃。乡人都说他长得像父亲。

    门关传来脚步声。

    周率典抖去西服上残存的水渍,进屋。

    他瞧见徐志怀蜷缩在被窝里,便走过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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