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雪难融: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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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觉得。

    但在黎春风的视线逼迫下,她还是很勉强地撤走一瓶醋,换成了小的。

    然后就开始在货架前和黎春风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黎春风拿她没办法,很随意地说,“算了,反正我也快回国了,就当最后一餐吧。”

    “之前还说有可能和其他人合租,或者是找更便宜的地方……”

    邱一燃忍不住问,

    “怎么现在就直接打算回国了?”

    “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意思,”黎春风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没有因此感到任何落寞,“反正早就该Game over了。”

    说着,黎春风就皱起眉。

    她不知道邱一燃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预制调料,她是打算给她做预制菜吗?

    但黎春风不是小气的人。

    在巴黎生活多年,尽管巴黎对她极其残忍,但她仍然贯彻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法则。

    于是当她们路过饮料区,她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两瓶看起来很像是饮料的酒。

    毕竟邱一燃不擅长喝酒——

    随便喝一点就会脸红得像红苹果。

    但她没想到,等她们排完队,黎春风打算用她那张已经快爆了的信用卡刷时——

    邱一燃却抢了先。

    并且抢着结账的表现很笨拙,看上去像是早有预谋要这么做。

    因为邱一燃在排队的一路上,都一直挤到黎春风前面站着,生怕她抢先。

    又一直找话题跟她说话,怕她发觉什么。

    直到最后结完账,邱一燃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明明耳朵都急得有些泛红。

    但等回过头来,还是装作面无表情地对黎春风说,

    “我有会员卡。”

    甚至欲盖弥彰,“不用会很可惜。”

    很冷酷地扔下这两句话——

    邱一燃就提着两大袋的豆瓣酱油面醋盐,直接转身离开黎春风的视野。

    直到出了超市门口。

    才彻底松了口气。

    应该不明显吧?不会让说好要请客的黎春风觉得没有被尊重吧?

    邱一燃有些心绪不宁地想-

    二零一九年的最后一天。

    听说巴黎很冷,但她们中间没有人这样觉得。

    黎春风将自己乱糟糟的公寓收拾出一个角落,将那本买回来的《她的理想国》放到了行李箱最深处,她已经不打算将这本摄影集还给冯鱼。

    邱一燃“嘭嘭嘭”地切完菜,“笃笃笃”地开完所有调料的盖,又“噼里啪啦”地在只能用电磁炉的厨房炒完三道菜,最后用黎春风的旧T恤隔热,端着热火朝天的菜上了桌。

    她们挤在一堆乱得很糟糕的旧衣物旧家具中间,满身油烟味地吃邱一燃改良版的中餐,只喝完了半瓶红酒。

    黄调暖光像太阳下沉。

    邱一燃围着小熊围裙,喝红酒把脸喝得像湿润的覆盆子,很认真地处理着红烧鱼中的鱼刺。

    黎春风撑着下巴,大概也喝得有点醉,突然对她说,

    “邱一燃,你这个样子,没有人来找你拍时尚大片。”

    邱一燃把处理好的鱼肉夹给黎春风,看在她面前穿卫衣素颜戴高度数黑框眼镜的黎春风,说,

    “黎春风,你这个样子,没有人来找你代言新广告。”

    然后两个人都捂着肚子笑起来。

    这个夜晚,好像再没有那个始终在两个人心脏中间撞击摇晃着的天平。

    于是她们不是知名摄影师和失业模特,只是凑巧在一起度过最后一晚的同伴。

    饭后,还没来得及洗碗,黎春风突然把邱一燃拽了出去。

    因为听说,香榭丽舍今晚有迎接新年的烟花秀。

    不出所料,街上人群密密麻麻,各种肤色,白的黄的黑的,每个人都在空气中吐出湿润的白气,足以将整个地球淹没。

    让地球变成一颗巨大的球型棉花糖。

    她们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在人群末端能看到的烟花很小,像不同颜色的蜘蛛在天空爬行。

    她们的身高在白人中间也没有优势。

    原本邱一燃想就在人群末端看看算了,她对这种人多的场景并不是很感兴趣。

    通常也不能沉浸在其中,很多时候她觉得吵,觉得头晕,所以她基本不看演出,也不去人多的地方。

    相比于这种场合,她更愿意在家里享受安静。

    但那一刻当她侧过头,看清黎春风在璀璨烟花下的落寞侧脸时,她忽然有些难过——如果黎春风离开巴黎,那等明年结束的时候,还会看到烟花吗?

    像是心电感应。黎春风在这时也看了过来,脸庞上映着五颜六色的光。

    看见她愣怔着。

    黎春风突然笑了,然后伸手过来,很恶劣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那一瞬间,眼底的落寞被笑意掩埋得很好,

    “看我做什么?看烟花。”

    邱一燃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这种心情。

    她心乱如麻地踮起脚,看了看前面纷乱嘈杂的人影,突然牵起了黎春风的手。

    甚至是十指相扣。

    因为怕走散。

    黎春风在那一刻愣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然而下一秒——

    邱一燃就已经在拉着她,往汹涌如昆虫的人群前面挤来挤去。

    她们虽然个子高,但其实都很瘦。所以像两条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长蜻蜓。

    两只蜻蜓牵着手挤过很多人。

    虽然困难,但还是能勉强在嘈杂炸裂声中往前进。

    烟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人群中混杂着英文和法文的倒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Five!”“cinq!”

    这么冷的天气,邱一燃的手心竟然出了汗,让黎春风原本在冬天无论如何都暖不起来的手脚,在这一刻竟然出了很多汗。

    “Four!”“quatre!”

    周围的人像一堵堵让她们碰壁的墙,黎春风像个迷路的人,踉踉跄跄地跟着她的领航员邱一燃,在人群中很艰难地往前走着。

    “Three!”“trois!”

    她们穿过不同肤色的人群,快要挤到最前排,异国街头的语言乱七八糟,却唯独只有一句熟悉的中文,穿过这些嘈杂和烟花,准确地传进黎春风的耳朵里——

    是她对她说,黎春风,抓紧我的手。

    “Two!”“deux!”

    她们已经走到很前面的位置,凯旋门近在咫尺,路灯闪着亮,摩肩擦踵的人群拿起手机,整个世界都闹嚷嚷的,没有一张脸是熟悉的,闻起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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