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类卿: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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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庭訚默然垂落窗棂外的梅花树,听着树叶飒飒,心境潮水翻滚。

    “说吧。”萧庭訚缓缓开口,眼眸视线落在殿外梅花树。

    十三拱手道:“卑职查到,‘朝梣’确是女子。三月前,沈姑娘在云清寺庙,曾为陛下求过平安符。”

    萧庭訚闻言,想到三月前,他曾出宫去过云清寺。

    沈微渔为何会为他求平安符?

    十三向他解惑,“卑职找到了沈姑娘身边的婢女,据她所言,沈姑娘在云清寺对陛下一见钟情。”-

    天边轰隆隆,一道雷声,响彻京城,归禾在家中捣药,见到归月匆匆忙忙不知从哪回来,皱眉道:“你去哪里了?”

    自从两人离宫后,由于家中无长辈,两人便结伴,靠之前沈微渔给她们的银子,还有当初离宫,陛下给她们的一笔钱,在京城内置办起家产。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不知是谁从哪里听到她们是孤女,却有几箱金银珠宝,引来觊觎家产的歹人。

    归禾烦不胜烦,又见归月早出晚归,唯恐她出事,出声过问。

    归月不会告诉她最近在做什么,含糊地敷衍过去后,回到自己的厢房,思忖今日被人莫名其妙找上门,以为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王奍找上门。

    谁知来人竟是陛下的人,寻她也只是过问起小姐的事情。

    归月唯恐说的话会牵连小姐出事,斟酌回话,甚至还搬出小姐其实对陛下一往情深,胆敢审问小姐的事情,不怕陛下找你算账吗?

    她胡说八道一通,想糊弄过去。

    来人却古怪地质问小姐为何会深爱陛下?

    归月骗他,讲其实小姐早与陛下相识。小姐在寺庙,对陛下一见钟情,还拿出小姐之前给她们求得平安符,谎称是为了天子而求。

    随后她就被放回来。

    归月时至今日,心里打鼓,不知道那人信不信她的鬼话连篇,同时忧心小姐会出事。

    她在屋内踌躇徘徊一番,不知所措。

    宅院外,有人叩门。

    归禾还以为又是媒婆上门,说给她们找亲事撑门楣,想也不想抄起棒槌,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面容肃穆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一袭圆领锱袍,身形高大,仅仅一站,气势压人。

    “听说我未婚妻住这。”男人分明长得一身肃杀之气,言语却让归禾感觉到轻佻,想起那些觊觎她们家产的歹人。

    她顿时怒火中烧,抄起棒槌,往男人肩膀劈去。

    “归月,有人又不要脸上门说亲,你速速去请衙门的人。”面对这些心怀不轨的人,一而再三地上门,她若是不再给他们下马威,当她们是好惹的。

    厢房内,归月一听有人找上门说亲,知道近日发生的麻烦事,立马闪身出去,来到院子,想要帮归禾赶人,眉梢瞥向院门,一眼觑到来人眼熟的面容。

    她脸颊的血色褪去,眼眸却多了坚定。

    又是这人,下次,她一定要多射几只箭,让他闲着没事找上门-

    皇宫内,未阳宫。

    萧庭訚捻着一枚青色刺绣水仙花荷包,从中抽出一只明黄的平安符,面色神色捉摸不透地捻着。

    十三:“卑职事后去查过此事,云清寺的僧人说沈家姑娘确实来过一趟,也求过平安符。”

    他认为沈姑娘身边的婢女应当没有胆子说假话。

    萧庭訚闻言,眼眸盯着平安符,一想到沈微渔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她今日又抱住自己,分明对他喜欢得不能再喜欢。

    “她的事情,你不用去查了。”既然她这般爱他,他也不需要如此多疑。

    十三听闻,当即松开手道:“卑职领命。”

    萧庭訚捻着平安符,想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给他求平安符。他的生母恨他去死,太后当年将他养在膝下,又不满萧庭訚当太子,占了她因病去世的儿子,太子之位。于是她夜夜借着诵经念佛,敲打木鱼,令他整夜不得安生。

    之后他成为天子,周围都是阿谀奉承之人,个个都巴不得送上世间珍贵之物,唯有这个平安符与众不同。

    ——廉价,又珍贵。

    他将平安符放在荷包内,一同搁在金丝楠木的匣子,在放下的一霎,好似一直在心底紧绷的琴弦陡然松开,灰尘坠入风中。

    当夜,沈微渔醒来,夜已深沉,宫女们一早在床头等着她醒来伺候她。

    她们先是搀扶沈微渔起身,端来盥洗的铜盆和帕子。

    沈微渔盥洗完毕,见她们端来药膳,舀了几口,又吃了几口晚膳。

    等宫人伺候完毕,沈微渔想起白日发生的一幕幕,心中恍惚,她又把萧庭訚当成朝梣。

    她捂着胸口,眼前浮现萧庭訚那张脸,还有朝梣曾对她笑着的一幕。

    朝梣当年说娶她,满心满眼都是她。沈微渔不想去人生地不熟的苗疆,两人因此生了闷气。

    当晚朝梣翻墙跳窗,闯到她的跟前,冷清的面容,流露少年稚嫩的笑意。

    “阿渔,以后我就留中原,入赘在你身边。”他不知从哪学到话,堂堂一个男人竟愿意入赘也要留在她身边。

    “我爹要是知道我们的事,不会让你入赘。”

    “没关系,他们不愿意,我就下蛊在他们身上。”他不谙世事,说着凶残的话,哪怕他知道这是行恶事,却理所当然。

    那沈微渔一心告诫他这是中原,下蛊杀人都是要进衙门。

    朝梣不明所以,“他们要是抓我,我就下蛊全杀了。”

    沈微渔以自己不喜,才令朝梣将动不动要下蛊要杀人的话挂在嘴边。

    沈微渔想到往事,指尖沁凉,思绪乱糟糟,来到案几想要作画,但一握笔,不知从何画起。

    她斟酌之下,干脆换了羊毛毫笔,在宣纸上写下,“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字迹遒劲,笔锋用力。

    她望着诗词,顿感不妥,命人扔掉。

    殊不知,这句话出现在萧庭訚的白玉案几前。

    萧庭訚指腹摩挲干涸的墨汁,想到近日发生的种种,眼底泛起少许波澜。

    她这句话是写给朕吗?

    若是沈微渔是为了他而写,萧庭訚心中泛起难言的愉悦,招手吩咐他人几句话,兀自一人下了整夜棋子。

    翌日,日薄西山,余霞成绮,一辆挂满六角铜铃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市井。

    沈微渔支起下颌,闲来无事掀起窗帘,看向热闹的市井,侧眸瞥向执卷的萧庭訚。

    她很想问萧庭訚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带她出宫。

    偏偏萧庭訚一路缄默,她也不好多问,便一直望着市井,想想自从入宫,她足足有三四月没出宫瞧这热闹的市井。

    今日一行,令她心情甚好,唇角不自觉翘起,眼眸明亮,似春水涟漪在湖面。

    萧庭訚觑见,心底泛起丝丝微妙的思绪,漫不经心道:“你喜欢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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