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刁民好多年[无限]: 第84章 白夜(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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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反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到攥得生疼。

    “……去报警,现在就去。”

    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出了自己的警号,“上报德州州署,让他们尽快封锁托萨附近的地区!”

    警察局里,外面是一片人仰马翻,独坐着一个人的面会室内却格外的安静。

    因为是伤患所以不被允许参加后续的行动,起初的汇报完毕后,他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了,这时候就留在这里空望着眼前的桌面发呆。

    他从内兜里摸出了那本记录案件进程的小册子,数日来在托萨调查得来的情报简短地记录在上头,此时都已被水洇得模糊不清了。其实这些全部完整地记在了脑中,手册不过是起个备忘作用,但最为讽刺、也最最重要的的是……

    那片玫瑰花瓣还夹在里面。

    尽管墨色染上了它的中央和边缘,也因为手册的湿透跟着纸页一同起了褶皱,但它就这样完好地保留着,而不是遗失在河水中。

    太奇怪了,他想,生命本应比它更坚韧的。结果他原以为能留存的却在一个个地失去,留到最后的反倒是一片脆弱的花瓣。

    面会室的门被推开了,他在察觉到来人时合上了手册。

    “看起来,”阿贝拉沉默着观察了他两秒,“至少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好。”

    受伤、精神上的打击、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再加上刚才的紧急汇报,他的声音已经很沙哑了,“这样叫还好?”

    “好歹别呛我。”

    女人叹口气,拖开椅子在对面坐下,“我也是因为是熟人才被派来跟你谈……说服他们相信这些也很麻烦。”

    “那些黑手党呢?”他问。

    “警方怎么可能和黑手党对付,他们的证词只能起到一定辅助作用。”她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如果你是说安危的话,世界树在中途和他们汇合了,我就是那时候跟着一起来的,所以最后撤离得还算顺利——当然,免不了受伤。”

    “不过缺胳膊少腿总比丢了命强。”

    察觉到他猛地瞪视过来的目光,阿贝拉耸耸肩。

    “别这么看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她说,“事实上我想不会有任何人对此有异议——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年轻人仍然紧绷着身体,阿贝拉继续道“就算付出了一座城市和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这是失败吗?”

    “不,当然不,”她说,“这是你们拼尽全力能达到的最好结局了,外人没有任何资格指摘。甚至如果换成别人,不可能再有谁比你们做得更好。”

    “这起事件的始末可以之后再作记录,眼下的第一要务是撤离周边民众并封锁那片地区,不能让那些努力付之东流。”

    “这些都有人去做了,你现在应该去休息。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年轻人抬眼,“什么?”

    “我说过,”“阿贝拉”——他其实应该称呼对方为维尔莱特,她很讨厌这个从家族带出来的名字,“我只会帮你一次。”

    “这是看在你妈妈的份上。”

    维尔莱特抬手撤掉了施加的法术,“其实本来不应该这么做的,洛佩兹家只剩下你一个了。比起无法报仇,我想她更不愿意看到你以身犯险。”

    黑色逐渐从发梢褪去,藏在虚幻下的是比起原先更稚嫩一些的面容。他的五官也在变化,只有那双眼睛的眼型始终如一,瞳色却转为了澄澈的蔚蓝。

    “伪造年龄、伪造身份进入警局,我能帮的就到此为止了。”维尔莱特说,“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被派到托萨,不过你也看到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要抽身离开还是尽快的好。”

    “这就像是一种诅咒。”

    维尔莱特道“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之前的人生一帆风顺,但偶然卷入后还不知退让,久而久之,那种事件也会自发地找上他,最后发疯或者干脆迎来死亡——世界的真相不是那么好触碰的。”

    “……那是她的想法,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他终于说,“而且,就算不是为了复仇,我也有想做的事。”

    维尔莱特定定地凝视了片刻,最后在接触到他的眼神后退让了。

    “好吧。”

    她说。

    “那如果是这样——”

    “要加入‘世界树’吗?”

    ……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里有原以为在年月冲刷下模糊了些的往事,直到此时才知道它们仍旧如此明晰。

    梦醒后有一瞬间将眼前的陈设看成了某间次卧,但他回过神后就意识到它们与那座简陋的木屋没有半点干系。

    三年的时间已经够一个势单力薄的小组织成长起来,尽管人手还是永远欠缺,可休假之类的是完全跟得上的。人们也会好心地去调侃一些太过拼命的同事,叫他们别在死于邪神之前先死于猝死——他不幸就是其中一个。

    资金上也很充裕,他们不久前又得到了休谟集团的一笔无条件拨款,听说那家的大小姐对此类事件深恶痛绝,巴不得它们真能销声匿迹。

    也许是因为在直升机上提起了那件事,又在白天刚办完手续,他才会在今晚梦见。世界树如今为出生入死的特工们的待遇,但床铺再柔软,他竟然觉得还没有咯吱作响的木地板睡得安稳。

    沉寂了两秒,他发现枕头边的手机正在震动,上面显示着熟悉的名字。

    他接起了电话。

    “我听说了,”维尔莱特开门见山道,“艾伦那边,你——工资就算了,怎么连抚恤金也预支了一部分?”

    “我又没有谁可用。”塞缪尔轻描淡写地说,“剩下那部分到时候拨给露西吧。”

    维尔莱特“……”

    “以及你的定期心理评估也没达标……算了,”她叹气,“反正说什么也不会听。”

    “我找你的还有另一件事,泉城报告里上报的那位魔术师,经过调查以后发现有行踪古怪的地方。”

    她说“他在三年前造访过托萨——准确来说,是在那里逗留过不短的时间,但恰恰在复活节那天清晨离开了。”

    “离开前可能大闹过剧院,存活的民众里也有曾经去过那里观看表演的目击者,说当时的表演非常精妙。‘kg’的名字也就是从当时开始声名鹊起的,并且我听说一直有黄衣之王的教徒在追杀他——你对这个有什么头绪吗?”

    塞缪尔起身的动作停了一瞬。

    “有一点。”他说。

    “好吧,其实我是想问,”维尔莱特说,“你要不要再见他一面?”

    毕竟短暂会面的时候还不知道——中间可能有故人的存在。

    她却听对方在沉默后回答道

    “……不用了。”

    “说到报告,”塞缪尔说,“有个地方帮我改一下,那里我写成初次与伊斯之伟大种族交流了。”

    “还好,反正人和猫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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