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不语: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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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乎她爱不爱董童。

    可就此给李小萍贴上自私的标签,夏初浅又不能问心无愧。

    父母双亡那年,她十一岁。

    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没有亲戚照看,送孤儿院也没有家庭愿意收养,领养家庭偏爱更低龄的孩子,是李小萍牵起她的手,给她一个庇所。

    李小萍给予的温暖关怀虽带着目的,却并不虚假,这些年,李小萍没有亏待过她。

    虚情假意倒好,负罪感就不会倾轧。

    “浅浅,地明天再拖吧,垃圾也明天扔,这会儿太晚了,店门也锁上了咱就不出去了。”归整得差不多了,李小萍揉揉酸困的老腰。

    她龇牙咧嘴说:“小刘那孩子,长得可乖巧,打起人来倒是一点不手软。浅浅,能不能给你们领导说一下给你换个客户啊?我真怕小刘哪天打你!”

    李小萍心有余悸。

    “他不会的。”被秋末染抓伤的记忆历历在目,但夏初浅深信那不出于他本意。

    李小萍不好再过多干涉,拎起刘世培带来的礼品:“我过年从老家带来了枣糕,我热一下和牛奶一起给你放餐桌上,你随便对付对付。唉,鸡翅被阿童踩烂了,晚饭泡汤,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睡觉。”

    笑了笑,李小萍提着东西上了楼:“浅浅,关了灯就上来吧,阿姨手底下麻利,很快就好。”

    应了声好,夏初浅去摸门口的开关,瞥见木质钟倾斜了,她顺手扶正。

    某个黑色长方体叮呤咣啷掉了出来。

    捡起正反端详了一下,瘆人寒意从脚底侵入四肢百骸,镜头反射的红光像恶魔红眸。

    她的困惑,在不寒而栗中破解。

    *

    夜稠得化不开,鬼蜮邪祟出没夏初浅的梦境。

    半梦半醒间,她隐约听到锁舌收仓的嘎吱声。

    顷刻间,她大汗淋漓惊醒。

    借从窗帘缝隙漏进卧室的细光,她瞪大眼睛看向门口,裹紧被子讨一丝安全感。

    门关着,门把手维持原样。

    似乎刚才的响动是她受惊过度产生的臆想。

    脑子昏昏沉沉,睡意却消失殆尽,无论幻听与否,她都不敢再入眠了。

    屏住呼吸一阵子,没听到脚步声,门另一头没有任何声响,她大大地松口气,残余的恐惧摄取她的气力,她摸手机的手仍在微微发抖。

    摁亮屏幕,夏初浅看到秋末染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有危险随时喊我。】

    两小时前是一点多,小少爷不好好睡觉说什么大话呢?他又不是能瞬移过来。

    编写一条邮件发送到辅导员邮箱,犹豫许久,这个决定在今天正式敲定。

    她再次申请住校。

    此前的两次住校都以退宿告终,住一段时间,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李小萍和董童逼回家。

    搁下手机,夏初浅下床穿上拖鞋,披件外套,来到窗边。

    那扇损坏的窗缝隙塞满了海绵条,细细感受,仍有丝丝缕缕的风插缝溜进来。

    凉意吹走稍许的不安,她拉开窗帘。

    街灯是夜晚永昼的光,家家店铺打烊,万物俱静,唯有猎猎风声似鸣笛。

    对面马路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几根枯树枝躺在车后盖上,它似乎在那里停了许久。

    心跳骤然被唤醒,夏初浅趴在窗户上使劲儿瞅。

    她认得啊,那车子是秋家的卡宴!

    同一时间,后排车窗缓缓下降,少年清秀的脸庞探了出来,白皙的双手扒着窗沿。

    深棕色的头发被光镀上金箔,视线交驰,他目光柔软得犹如让她陷入棉絮。

    怔愣一瞬,夏初浅唰地拉上帘子:“……”

    ……他怎么没回家?

    ……他在那里干嘛?

    背靠窗台,她的手在身后扯着帘布,眼珠子转来转去,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心脏猛烈的跳动震得左胸膛发麻,梦不会如此逼真。

    想了想,夏初浅给秋末染发微信:【小染,你没回家吗?】

    他秒回:【嗯。】

    她又问:【为什么?】

    他回复:【担心他伤害你。】

    只言片语,撬动她细枝末节的神经。

    她把窗帘拉开一道缝,偷看卡宴,看到秋末染从车里出来,倚靠车门,捧着手机等她的消息。

    水泥地倒映少年颀长的影子,悄然伸展,打开窗伸出手,她仿佛就能触到他。

    唇畔的弧度不觉上扬,夏初浅回:【小染不乖,让刘管家一个年纪大的长辈陪你熬夜。】

    秋末染抬头看一眼窗子,又低头急忙解释:【刘叔早回去了。保镖陪我,他们很年轻。】

    轻笑溢出唇齿,她转身,双臂一展,打开窗帘,锃亮的静谧街景再次落入眼睛。

    少年位居她的视野中心。

    叩两下窗玻璃,夏初浅看见秋末染的脑袋稍稍转了转,他听力敏锐,察觉动静后仰头望来。

    眸子清澈无垢,他美好如朗月入怀。

    风洋洋洒洒卷起他的衣襟,迎着风,他向她奔来。

    张了张嘴,似乎想起来此时夜已深,不能扰民,秋末染便安安静静站在夏初浅的窗下抬头看她。

    极致纯善的气质,哪里像个会动粗的人?

    眉眼捎带甜蜜的笑,夏初浅对着秋末染比划“等我一下”,她在屋里找出几条礼品丝带,打结串成一长串,一头缠在“熊童子”的花盆上,一头捏手中。

    流星雨那天就想送他了。

    推开没坏的那扇窗,夏初浅胳膊伸出去,把“熊童子”用丝带送到秋末染面前。

    冷空气刮过脸颊,解放了她脸上克制着的笑容,须臾,她笑得比糖霜还甜。

    愣了愣,秋末染握住花盆,解开绳结,在夏初浅正要收回丝带的时候,他轻轻拽了拽。

    有样学样,他跟她划样“等我一下”。

    从口袋掏出此行的真正目的,秋末染用丝带缠绕几圈,如今系绳扣这种精细动作难不倒他了,他流利地打好结,轻拉丝带,示意她开拉。

    小东西被风吹得左摇右晃。

    拿到手,夏初浅粗略翻译,是一盒活血化瘀的药膏,贴着钟渊家医院的处方药贴。

    他特意开了药给她送来,礼品盒则是刘世培提议的“烟雾弹”。

    再往楼下看去,少年举起右手,左手指右手腕,无声诉说“记得抹药”。

    沁人心脾的暖流汇入心尖,眼圈一并变得湿热,夏初浅用力地点点头,关好窗户,她合掌比在脸旁边,歪歪头,对秋末染寂然道晚安。

    少年依样而为,星眸降落她眼底。

    拉上窗帘,夏初浅怕秋末染就那样傻傻吹风受冻,叮嘱:【去车里哦,别冻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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