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上春漪: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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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紧随其后, 低眉垂眼地站定在他的后侧方。

    “甘将军。”

    容玠不动声色地颔首, 随即朝身侧伸出手。

    婢女恭敬地将一枚符节双手奉上。青年接过符节, 转交给甘靖。

    甘靖看了几眼符节, 确认无误后,才交给一旁的副将,对容玠拱手道, “容相舟车劳顿, 实在辛苦, 不如先去驿馆歇息一日。今晚下官已经安排好了,在都统府设宴,为容相接风洗尘……”

    “歇息就不必了。”

    容玠的口吻十分冷淡,“待使团在驿馆安置下来后,就请甘将军将湘阳城破一事, 再与本相细说一遍。”

    闻言, 甘靖眸光一闪,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湘阳是如何失守的, 下官已经奏报给了陛下……”

    “细说。”

    容玠重复了一遍,“而非奏报上的只言片语。”

    “……是。”

    目送使团的车马朝驿馆行去,甘靖沉下脸来,而他的副将尚武压着腰间的佩刀,走到他身边,有些不忿,“都到这儿来了,还摆什么丞相的臭架子?改明见了北狄人,看他还敢不敢这么说话!”

    甘靖转头扫视了一圈四周,不置可否。

    “这容家大公子自小有才名,这外界将他夸得跟个什么似的,说他家世清贵、端方如玉,可将军你方才瞧见了么?”

    尚武忽然转了话锋,“他来这边陲之地与北狄和谈,竟还带了个貌美如花的婢女随行……都泥菩萨过河生死难料了,他竟还有心思风花雪月、寻欢行乐……看来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甘靖冷笑一声,压低声音,“且叫他再乐几日吧。地牢里的死囚上路前,可还有一顿断头饭呢。”

    缓缓驶远的马车内。

    方才在车下还毕恭毕敬的婢女已经怀抱着暖手炉,披着那件刚刚还在次相身上的玄黑氅袍,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坐在铺着厚实毛毡的主座上,而她名义上的“主子”却坐在一旁的侧座,甚至还纡尊降贵地替她捶了捶腰。

    “现在可好些了?”

    苏妙漪裹紧了身上的氅袍,眉心微蹙,“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车坐得我骨头都快散了……”

    “早就就说了,让你不要跟来。方才也跟你说了,下车前披上氅袍。”

    目光落在她冻得有些红的鼻尖上,容玠抿唇,“你一句都不肯听。”

    苏妙漪略微有些心虚,悻悻地坐直了身,“放心,之后一定都听大人你的。”

    车外静得可怕,只有车轮滚动的声响。

    苏妙漪忍不住将车帘掀开一道缝,朝外看去。

    城中的街巷上除了巡逻的将士,几乎看不见多少平民百姓,唯有一些衣食住行的店铺还开着门,却也冷冷清清。成群结队的将士们手持兵械在空荡无人的巷道间挨家挨户巡查,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架势。

    苏妙漪若有所思,将车帘放下,看向容玠,“外面有许多官兵……”

    “鄂州临近湘阳,湘阳城破,鄂州人心惶惶,应当是避免生乱。”

    若是为了安定民心,何需挨家挨户敲开门?倒像是在搜查什么人。

    苏妙漪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暂时按下不表。

    使团很快到达了驿馆,随行的官员和护卫都被安排了住所,驿馆内最大的一间屋子留给了容玠。苏妙漪如今扮作容玠的婢女,自是不好单独一间,遮云便将她的行李也搬进了容玠的屋里。

    苏妙漪只能眼睁睁看着。

    好在这屋子用屏风隔开了内外两间,还不至于让她立刻跳脚。

    待容玠进屋时,苏妙漪已经坐在了屏风外的木榻上。

    “我晚上就睡这里。”

    苏妙漪像是刻意同他强调似的。

    容玠瞥了一眼那硬邦邦的榻板和薄薄一层铺垫和盖被,没应声,转而道,“湘阳都统要同我说湘阳城的事,你可要去?”

    苏妙漪蹭地站起来,正色,“去。”

    因容玠一句话,甘靖跟来了驿馆,在驿馆的议事厅里向容玠禀报湘阳失守的细节。

    “押送粮草的那支踏云军在入城前,便遭到了北狄的伏击,最后来到湘阳的只剩下残兵败将和少许军粮,何以抵挡北狄、拖延时间?所以下官百般无奈,只能下令弃城撤离,可时间紧迫,只撤出了这么些人……”

    “踏云军押送粮草的路线,为何会有北狄人?”

    “当时我们便怀疑,随军之人里定是出了北狄的细作,将行军图牢记在心,暗自绘下,交给了北狄……而在我们的盘查下,这个人就是府库司郎中,闫如芥。”

    闻言,苏妙漪忍不住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才止住了想要上前质问的冲动。

    “证据呢?”

    容玠替她问出了口。

    甘靖拿出一沓信件,“这是从闫如芥身上找到的与北狄通敌的书信。”

    容玠接过书信,只翻看了一眼,便随手递给一旁的苏妙漪。

    苏妙漪垂眸,目光飞快地在那书信上扫了几眼。字迹的确像是裘恕的字迹,可信上对北狄的谄媚巴结,对大胤的怨毒憎恨,无论如何都不会出自裘恕之口!

    “字迹可以模仿,书信可以仿造,只凭这些,将军就能将人定罪斩首?”

    即便知道不合规矩,可这一次,苏妙漪还是出声了。

    甘靖皱眉望向苏妙漪,还未开口,一旁的尚武却怒叱道,“相府的婢女都如此不守规矩么?一个奴婢而已,哪儿来的胆子质问将军……”

    “我给的。”

    容玠掀起眼,打断了他。

    尚武被噎得瞪大了眼,“你……”

    甘靖接过话,对苏妙漪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但除了书信,还有人证。”

    “谁?”

    “踏云军的主将,邵轩。”

    苏妙漪僵住。

    甘靖转向容玠,“邵将军入城后不止一次同我提起军中有细作的事,也发现了蛛丝马迹,指向闫如芥。只可惜,邵将军没能来得及撤出湘阳,此刻怕是已经……”

    死无对证。

    苏妙漪暗自咬牙,掐着自己的手指加重了几分力道。

    似是觉察出什么,那尚武竟还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出声道,“闫如芥那个贼子的头颅,还是我亲手割下来的!”

    苏妙漪蓦地攥紧了手。

    “你先下去吧。”

    容玠侧头看了她一眼。

    “……是。”

    苏妙漪屈了一下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位湘阳都统一定有问题,问是问不出什么,不如她自己去查!

    从屋子里出来,苏妙漪便径直往驿馆外走,遮云忽然从一旁冒了出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苏妙漪顿住,转头看他。

    “公子早就吩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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