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松逐鹤: 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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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让隋瑛失望, 毕竟他早已把隋瑛当作了家人。

    黎明初现,山谷间沉有大团大团乳白色雾气,农耕的人们扛着锄头打这雾气中穿行而过,水牛庞大的身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郦椿住在吊脚楼左间的偏房里,坐在窗前, 就着黎明的微光,贪婪地吸吮这新鲜而又甜丝丝的冰凉空气。

    不过片时,一抹曙光便穿透浓雾而来,远处山峦的轮廓瞬时变得清晰, 却也是毛茸茸的,近处的田垄、水车也在雾气消散后显露真容,路边草被露水压弯了头, 水车吱吱呀呀的,黑棕色的身躯在明晃晃的橙色小溪上不知疲倦地转动。

    郦椿打了个哈欠, 嘴来没来得及闭上,就听到长廊下的脚步声。他连忙埋头看书,就见隋瑛已经站在了门口。

    “一夜没睡?”隋瑛倒是精神很足, 他依旧是一身蓝染素衣, 负手而立。

    郦椿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心想你老人家快问,问完了我好睡觉。

    隋瑛温柔地笑了笑, 踱步到了郦椿跟前,郦椿连忙起身,像还在私塾里边读书一般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隋瑛面前。

    “知道我要考你什么么?”隋瑛问。

    郦椿摇头。

    “不知道就看四书五经,一夜看得完么?”

    郦椿嘟囔道:“我以前学过。”

    隋瑛点了点头,“好,那你把颜回请教孔圣关于‘仁’的道说与我听一听。”

    这是非常基础的问题,郦椿思索了片刻,就大差不差地说了一遍。隋瑛听完他的回答,说不上特别满意,但他也无意挑错。

    他记得昨晚郦椿说,他想经商。于是他问:“你来广西已有三月,韩枫说你经常会去集市上看人做买卖,你自己也卖过几条鱼,还去山里挖过野参,”

    “没错,但这都是些试水的小把戏,我是为了融入他们。”

    “他们?”

    “就那些生意人呀!”郦椿越说越有兴致,开心地道:“只是说是生意人,其实就是些商贩,形不成规模,都是你卖你的,我卖我的,有时候为了一点价格上的差异吵得不可开交,只能把价格越压越低,到最后谁都赚不到钱!这里太落后了,做生意都没有规矩,可见这里的官员们也并不重视。”

    “镇安本就是以务农为主。”隋瑛说,“没有经商的传统。”

    郦椿惊讶:“可这里满大山里都是药材!要是有渠道,农民们还可以卖点药材赚点银子!可是到这而来路途实在太过惊险,这大山里的宝贝都卖不出去!”

    隋瑛来了兴趣,凑近了问:“那你说怎么好?”

    “首先,要修路,官道都快被野藤蔓给淹没了!另外,官府应该搭桥牵线,引进一些药商,当然咯,你们得看好了,要是有谁做黑心生意,坑蒙拐骗农民,就罚,重重地罚,罚上来的银子还给农民后,剩下的就拿来继续修路……总之,就靠种地,这粮食呀,交的比收的多,做生意还能图个温饱咧!“

    隋瑛听了开怀大笑,说:“这些都是你自己盘算出来的?”

    “我没做过生意,却见过很多生意人,过去在我爹爹府上,好多做生意的来巴结呢!”

    隋瑛眼里流露出赞赏,拍了拍郦椿的肩膀,说:“你是个当官的好苗子,可惜你志不在此。”

    郦椿无所谓地说:“当官有几个是真正地为国为民,我要去做生意,赚的可是实打实的钱,这些钱,交完税银后,还能接济好多贫苦老百姓呢!”

    隋瑛点头,说:“说得不错,可最终目的可不是接济,是要让大宁朝没有等待接济的百姓。”

    郦椿撇嘴,“那得靠你们,我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大的事。”

    “不,”隋瑛摇头,“如今朝内因为土地兼并的事情而改革吵得不可开交,但都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我大宁朝没有自己的银子。”

    “没有自己的银子?”郦椿蹙眉。

    “是,可我说的是白银。这里面道很复杂,我一时半会跟你讲不清楚,你有机会可以自行深入探究。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若想要打开国门做生意,就得警惕白银大量涌入和撤退的风险,简而言之,我们对白银没有掌控权,也就是说,我们对自己的货币没有掌控权。”

    “打开国门?你的意思是说,和那些西洋人做生意咯?”郦椿歪着脑袋问。

    “没错,譬如江宁织造局产的丝绸,譬如景德镇烧纸的瓷器,这些都是可以拿去和西洋人做生意。过往因为江宁地区有过叛乱,又因海外寇匪横行,所以这个生意一直没有得到发展……多少年了,当年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听林知府说,我们大宁朝财政收入来的最快的方式就是跟洋人做生意,尤其是那些波斯人、南洋人,他们能把宁朝的东西卖到更远的地方去,只要我们肯干这件事,就一定不愁销路。然而此方法虽快,却不治本。一是此路径过于依赖于海外,风险极高,二则是,受前朝影响,宁朝流通货币为白银,而我们却不生产白银,这就是说,铸币权受制于人。所以更关键的是治本,也就是改变税收制度和货币制度,拥有我们自己的货币体系。可这两个制度就如藩王制度一般,历来已久,非朝夕可以更改。只可惜,这些年来国本不安,内斗严重,先帝也不愿意变法,如今圣上倒是愿意搞改革,却也被有心之人耽误,怕是只能隔靴搔痒。”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郦椿不明白地问:“你应该回去!把这些事都告诉陛下,让陛下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隋瑛沉默,随即摇了摇头,“如果我和陛下之间永远有猜忌和怀疑,不信任只会让情况更糟。”

    见郦椿面色变得不好看,隋瑛鼓舞地摸了摸他的头,“可是这些道你林叔也知道,他会把这些事都做好的,他在朝内说话有份量,我信他。”

    郦椿难过地摇头,“我不想他做那么多的事情,他太累了,他的身体不好。”

    隋瑛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这是个死局,也许我该认命。”

    “隋叔……”郦椿拉住了隋瑛的手,“我会照顾好他的。”

    隋瑛歪头一笑,罕见地打趣说:“你哪里会照顾人?你赶快娶个会照顾人的媳妇儿我才放心。”

    郦椿不明所以,心道这隋瑛不仅要管他读书,还要管他去媳妇儿了?两人又说了会话,隋瑛特意从书架上挑了几本书给郦椿看,期间舍忧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从隔壁寻过来,又在书架上捞了一本书就走了。郦椿对这老道心里十分不爽,隋瑛却说,他是他们的恩人,无论如何都要尊重他。

    舍忧手里拿着一本《三国》的话本,在烈阳下踱着步子,嘴里念念叨叨,转身就见林清倚靠在门框边,笑吟吟地道:“道长,我泡了茶,可否赏脸?”

    舍忧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嘟囔着说:“也罢,今儿个太阳真毒。”

    他转身进了屋,做到了林清对面的蒲团上。此时隋瑛还在指点郦椿读书,林清知道他一时半会还不会过来。

    为舍忧倒上一杯清茶后,林清说:“道长还看话本呢。”

    “我不看,我拿来挡太阳的。”

    “道长预备走了?”

    “我修道之人,本是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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