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悖论: 4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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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寂然。

    冬夜雪冷,窗外连酒鬼的呓语也无。

    记忆却像是再次被拉回到那个试衣间,只是,他并没有像在那个时候一样,步步紧逼。

    幽闭狭小的空间内,习惯上位的人会天然对下位者带来压迫感。

    此刻,两人身处视野开阔的内室,即使坐在沙发上,他近距离地站在身前,但势差有余,有足够的空间去思考、平复自己的心跳,不再迫于他的压力和情绪里,冷静下来。

    在一瞬不瞬的对望里,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刻意回避了半年多的问题,被重新放到面前。

    周予然当然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三岁小孩——

    知道,在生日的当天,谢洵之放低身段来做的二次元的委托伴侣是为了什么。

    尤其是,经历过试衣间里那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叔侄肯定是做不成了,难不成真的要做//爱侣?

    但目前还不想。

    且不论,连着两次鼓起勇气的告白,被那么无情地拒绝,或多或少都会有心理阴影,更重要的是,在经历过伦敦半年的独居生活后,确定自己已经可以照顾自己,虽然照顾得没有那么好,但身强体壮,连过敏都少有发生——

    现在只是想把学业完成,至于其他的,等毕业再说。

    注意到脸上有明显的迟疑,谢洵之只是很浅地掀了一下唇角,问:“我希望是什么关系?”

    问题被重新抛还给。

    暧昧也在这一刻被收束,夏止。

    若有似无的压力,也在这一刻不了了之。

    周予然最后也没有按宋墨然所想得那样,让谢洵之滚出自己的公寓。

    毕竟,对方好歹是人家亲儿子,父子没有隔夜仇,万一行事过激,多半要被贴一个“白眼狼”的标签。

    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观察,在确认谢洵之并没有要带回家的意思,也渐渐地放下了心。

    当务之急,是完成未来一年半的学业。

    没有任何东西,会比投资自己更重要。

    毕竟,只要足够努力,严苛的教授也在期末嘉奖一个A,绝不可能会像举棋不定的男人一样——出尔反尔、仰卧起坐。

    刻意去忽视那个令人头疼的关系话题。

    让谢洵之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睡在公寓的长沙发上,似乎已经是彼此针对这个问题妥协后的产物。

    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平衡。

    就连相处的氛围,都仿佛是回到了国内的宋公馆里,他还在照顾自己的那段时间。

    周予然原本以为,不愿意给出答案的自己多多少少是在跟谢洵之冷战,但实际上,跟比自己年龄大8岁且情绪稳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熟男同居——

    冷战不了一点。

    即使现在到了冬天,已经不会因为过度寒冷的天气而痛经,但拉开书包的时候,还是会发现提前准备好的姜茶和暖宝宝。

    不用去便利店买素食的微波炉快餐和囤积泡面,不用再担心第二天因为漏带笔记本电源而在阶梯教室里焦虑。

    就连脏衣篓里头一天堆放的衣服,次日就会被叠好放在床尾。

    虽然谢洵之在同居的其他时候会非常尊重彼此的隐私,但他会手洗的内衣内裤这件事情,多少让周予然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沟通。

    明明这种事情,从第一次来例假之后,他就已经不会再做了。

    为此,甚至还小小地发过一个晚上的愁,翻遍了通讯录,才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向斯景说明了前因后果,但也没明确说出谢洵之全方位入侵生活的事,只是对跟他同居这件事情为难,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有没有搞错,难道我们两个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不相配吗?】。:【我爷爷跟我爸都一眼看穿我们假,谢洵之居然直接猜到了我们两个同盟的原因?】。:【我们俩至于这么菜吗?】

    周予然无力地回:【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那我需要我过来吗?】

    某种程度上说,斯景是个相当靠谱的朋友,基本上有求必应,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对方专程从德国飞过来,于事无补。

    更何况,跟谢洵之之间的事情,也实在没必要拉第三个人下水。

    周予然:【那倒不用,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毕竟国内还有公司,也不可能一年到头待在我这里。】

    ,在某个准备吃午饭的中午,当打好腹稿旁敲侧击地问起国内君豫的情况以及他这么久不回公司会不会有影响时候,谢洵之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从容,对于自己长时间的旷工,给出的理由相当理直气壮。

    “我爸爸需要知道,认知上的改变,总归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周予然:“……”

    好家伙,居然敢教宋墨然做人。

    但纵观之前半年,君豫在财经频道里的节节攀升,又会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他好像也确实有给别人上课的能力。

    这或许是父子间某种拉锯的方式,只是作为一切冲突的根源,在无形中等于是被架在火上烤。

    周予然纠结地咬着下唇,在犹豫以后看到宋墨然的电话,是不是能不接还是尽量别接比较安全。

    见在餐盘前将脑袋埋得低低的。

    “没关系,其实在出来之前,该安排的东西我已经安排好了。”

    谢洵之将烤好的班尼蛋盖到的火腿上。

    “我就当是给自己放个长假。”

    他不想给太多压力。

    试衣间内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冲动过度,等冷静下来,他其实非常清楚,如果想跟善始善终,两人之间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

    比如,要如何道歉,才可以安抚连续告白失败所受的伤。

    再比如,要如何照顾,才可以弥补两人关系里的裂痕。

    他不希望接受他的时候,带着任何一丁点的别扭和不得不如此的将就——这会让他觉得愧疚。

    少女热诚的心意是比任何珠宝都要熠熠生辉的华光,他只是担心自己配不上。

    谢洵之这套请假的说辞无懈可击。

    周予然张了张唇,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愤愤地用筷子戳破谢洵之做得饱满鲜润的班尼蛋,金黄色的蛋液将一碗酱油炒饭,浇灌得更加色泽鲜艳。

    虽然理智的确很想让谢洵之离开,但又实在舍不得这每天的几顿饭。

    不想让骄奢淫逸的糖衣炮弹腐蚀自己坚定求学的心——

    算了,无论如何,等挨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毕竟,有谢洵之在伦敦,每天早上可以多睡30分钟,晚上可以早睡30分钟,一来一去,四舍五入,等于多了一个月的假期。

    所以,不得不说,纵容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持续到圣诞,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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