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人家[年代]: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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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再想起时,哪还有什么肉。

    真的不能想,一想就会发现,类似的事太多太多……不大,点点滴滴积在心里,过不去。

    褚辰上来看过正在吃饭的褚韵,转身去找妇产科的医生。

    清宫术即是刮宫,六七十年代人工流产最常用的方法。

    手术时穿破子宫的几率不小。

    褚辰准备了个红包,一张五块钱的纸钞,五张工业券。

    医生以为他想让病人打麻醉,手一抬拒绝了,“麻醉药医院急缺,你便是送礼也得等一天。”医生说着轻嗅了下,“你们吃饭了?想要无疼,术前4小时不能吃喝。”

    也就是说,麻醉药其实还是有的,只是不多了,想匀还是能匀出一两个人的用量。

    褚辰自然不希望二姐多遭一份罪,摸兜掏出一张布票一起递了过去。

    医生赞赏地看他一眼,收了布票,红包没要:“四个小时后,再来找我。记住不许再吃喝东西了。”

    褚辰莞尔:“您不看看红包里是什么?”

    “人要知足。”老太太丢下这句话,冲他摆摆手,劲劲地走了。

    回病房跟二姐和孙大娘交待了声,拿上二姐写的离婚声明,褚辰去知青办给她办理病退,然后又拐到民证局,站在民证局门口,褚辰迟疑了。

    两人明显有情……

    可不办也不行啊,下乡知青若在本地成家,是不允许回城的,除非城里有单位接收。

    最终一咬牙,褚辰走进了民证局。

    再出来,手上拿着两张离婚证。

    晚上七点,褚辰和孙大娘将褚韵扶进了手术室。

    医生将二人撵走,拿出麻醉药,注射进了褚韵体内。

    对一位在妇产科待了大半辈子的老医生来说,清宫术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半小时,门打开,护士扬声叫家属了。

    褚辰抖开自己来时穿的大衣,进去,包住褚韵,将人抱回了病房。

    孙大娘拿着鸡蛋、红糖跑到食堂,没一会儿端着碗荷包蛋回来了。

    五个鸡蛋大半碗糖水进肚,褚韵轻吁口气,有力气了,催着褚辰、孙大娘回寨。

    褚辰端来杯水和半盆温水,让她擦擦脸颈,漱漱口。

    把洗刷过的盆和口杯放好,看着人躺下,没一会儿打着呼地睡着了,褚辰才和孙大娘轻轻带上门,走出住院部。

    “娃他娘,她四舅,”孙大爷赶着牛车刚到,就遇到了出来的两人,乐道,“吃过晚饭,建国就催我赶快过来,我就说没那么快,她四舅来了,姐弟俩11年不见,不得好好说会儿话。”

    孙大娘见不得老伴得瑟,没好气道:“是是,就你聪明!”

    “嘿嘿,那可不!”孙大爷边甩着鞭子赶牛调个头,边跟老妻贫道,“我要不聪明,当年那么多俊小伙,你能挑中我?”

    孙大娘老脸一红,走到车边,欠身在车架子前面坐定,对着他的后背狠狠拍了一记,斥道:“胡说什么,老不羞!”

    “哈哈……她四舅你来评评理,哪有实话都不让人说的。”

    褚辰只笑,跟着长腿一迈上了牛车:“大爷,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出发,你和孙大哥跟我们一起去贵州。”其实按褚辰的意思,这种手术相当于小产,怎么也得养个三五天,怎奈,眼看着云省知青越闹越凶,哪敢多呆,别一个不好,波及到二姐。

    毕竟,知青办不是什么保密单位。信不信?今天有人办了病退,明天一早就能传遍各大公社、农场。

    越是人心浮动的时候,越不容许有特权的存在。虽然二姐有病是事实,可谁能说,十年知青生涯,哪个身上没点大毛病、小毛病。

    “你姐没反对?”

    孙大娘嫌他不会说话,又给了他一记:“小韵懂事着哩!”

    **

    沪上。

    夜深了,路上行人已很稀少,但仍不断有自行车迎着寒风费力地蹬着向前,这都是些上夜班的工人。

    街道两旁,还有几家亮着日光灯的店铺开着,牛肉汤和生煎包的香味从热气腾腾的店堂里飘出来,引诱着人们停下脚步,在这隆冬的深夜喝碗热汤、吃客生煎暖暖胃去去寒。

    高压汞灯把路面照得一片惨白,灯下远远走来一对青年男女,男的一米七四出头的身高,推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前篓里搁着一只长拎圈的棉布谱袋。

    女孩走在他身边,低他一头,背着把大提琴。

    “问夏,阿拉姆妈额意思是,叫阿拉两个人先定亲。”

    乐问夏听着脚下皮鞋落在地面上的“橐橐”之声,猛然停下,抬脚落下几个拍子,哼了段旋律,咯咯笑道:“旭哥哥,阿拉姆妈讲了,定亲也好,结婚也罢,嫩屋里厢首先要准备一间朝南额房间,三转一响带咔嚓、四十八条腿。”

    褚旭一怔:“侬姆妈讲额?”

    “对额!”

    “那侬咋想啦?”

    “我?”乐问夏冲他歪了歪头,笑道,“我当然听我姆妈呀,伊又勿会害我。”她家住在武康路一栋公寓楼内,一家三口挤在一楼一个套间里的偏房里,一张棕绷麻,一个衣橱,一张写字台,一个简易书架,两把椅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就是全部。

    自小,她就睡在加了栏杆的衣橱顶上。

    她和爸爸白天要是练琴,家里的棕绷床就得先推出去。

    厨房、卫生间跟一套房的另外两家共用,做饭要轮着来,因为厨房小,只安得下一个煤气灶。早上洗漱,晚上洗澡,亦要跟人排着号来。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过得够够的,拥有一间朝南的、带有玻璃花窗的大房子,是她儿时的梦想、多年的渴望。

    褚旭凝眉,问夏的要求过份吗?

    不。

    他知道,便是今儿换了任何一个女孩在这儿,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要求。

    谁结婚不要房,不要家具呢?

    这要求搁在文G以前,于他和他家来说,真就不是事儿。

    那时,沪上还没有抢房的事例发生,他家一栋三层的房子,除了顶楼被爷奶分给了,结婚后不愿跟婆家挤住在老石库门的大姑,剩下两层,底楼是一间朝南的正房,一间客堂间、一间灶坡间,一间亭子间。

    二楼两间向南的正房,一间亭子间,一个大大的卫生间。

    这么多屋子,怎么也能腾出一间房给他结婚用。可惜,1971年,闸北工厂里的工人们为了改善住房条件,一窝蜂地越过苏州河,涌来了。拖家带口,将他们一家逼上二楼。一楼挤进了三家,每家平均都有五六口人。

    当然,这种情况非他一家发生,宜兴坊几乎每栋楼都没能幸免。

    如今,二楼向南的两间正房,小的那间,奶奶带着小妹住了;带阳台的那个大间,用衣橱分隔成了内外两间,里面一个双层床,上层他睡,下层住了爹爹和姆妈,外面是餐厅,一家人吃饭活动的地方。

    八平方的亭子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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