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兄是白月光: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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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见太监通传说,“太上皇驾崩了。”

    沈栖霜愣了下, 即刻起身离开。

    没有一个侍从跟得上他的脚步, 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留下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个个一脸懵,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沈栖霜进了皇帝的寝宫, 正好看见大监伏在床边。

    “怎么会这样?”

    他进门便问。

    大监见他来了, 用衣袖擦了擦脸,说:“陛下今日反常,回来时已经不好。”

    “殿下不必难过……”大监改口说:“自从去年,太上皇听闻兰妃仙去病了一场,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奴才日日在旁伺候,其他人不知道,从来相思无解,这对太上皇来说是解脱。”

    沈栖霜摘了厚重发冠跪在皇帝床边,他一言未发,背脊挺直,看不出悲伤或难过的情绪,宛若一座没有生气的雕塑,精致漂亮,仅此而已。

    大监适时转达皇帝交代的话,沈栖霜沉默着听完,半晌站起身应了一声“好”,转头又离开宫殿。

    *

    皇后这段日子闭门不出,寻常更是宿在佛堂,好像准备过起青灯古佛的生活。

    她闭着双眼跪在佛前,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口中似乎在念着什么。

    佛堂的门打开,皇后睁开眼睛。

    沈栖霜正踏进门,“我来告诉母后一个消息。”

    “父皇驾崩了。”

    皇后捏着佛珠的手不自觉颤了下,“我知你怪我,但我不曾想害陛下,下的药并不致命。”

    “我知道,母后不过借刀杀人,你想用谋害的罪名将他们母子铲除,甚至安排好了证据。”沈栖霜说:“可惜,没人会追究他们。”

    “你也不会吗?”皇后站起来,转过身问。

    “我不会。”

    “那又为什么来质问母后,我们才是母子。”

    “不是,”沈栖霜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有将我当做亲子,就不会放着我的牌位,不会让我从小就对着那副牌位下跪。”

    这些事大多不是他亲身经历,

    根据77说的,皇后一直对“沈栖霜”很好,几乎算得上有求必应……而沈栖霜为了保护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在外人面前,他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嫡出正统又是唯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是万千宠爱也不为过。

    但到了皇后眼里,他只是个罪人。疼爱他的皇后亲手用爱做成了一副镣铐,将他捆死在小小的木牌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出生是一个错误。

    不过这不是他——现在站在皇后面前的沈栖霜冷得下心肠,放得开手脚,他本就孑然一身并不害怕失去。

    沈栖霜平静地问:“让我这么做,对你来说是赎罪吗?”

    问完又意识到,

    “不对。或许在你眼里,这个名字不是我的,这个身份也不是我的,我占了他的一切,所以我应该背负牢记,像个罪人一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掐死我,你应该有机会这么做。”

    直面这样尖锐的问题,皇后面色发白,嘴唇翕动,看着他感到陌生。

    她印象里的孩子,不是这样。

    虽骄纵了些,在她面前却很乖巧。小时候不懂得其中意义,让他做什么都乖乖照办,长大点看到她亲手做的木牌会发脾气,面对她的要求会抱着她的手说不想,承诺自己以后会很听话……

    她记得当时没答应,好像从那以后再没闹过。

    安静听话的是,尖锐逼问她的也是,分明是从小看到大的脸,怎么就不一样了。

    皇后说不清缘由,双脚似乎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她浑身发寒,想起来自己确实有过这个念头——想掐死襁褓里的孩子……

    “怎么不说话?”沈栖霜还在问。

    皇后在他的逼问下忽然爆发,“我难道不应该吗?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还没好生照看,到手里就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我想记住自己的孩子,我要让皇帝记住,他还有一个孩子。”

    “我有什么错!”皇后凄然一笑,只一句话就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做了二十年母仪天下的皇后,端庄贤淑是世人对她的赞颂,从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知礼懂进退,如果可以她也想像阿妩一样肆意。

    “皇帝爱她。”过了半晌,皇后轻轻说,“那时候我们成婚还没有两年,他说遇见了钟情的女子。我早知男人三妻四妾寻常,他纳妾我不会拒绝,我会风风光光迎那个女子进门。

    可他执意和离,当时先帝还在,几次训斥此事才作罢。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跟他相敬如宾也不能了。可我做错了什么,要在最好的年华里看着夫君和别人相爱。”

    “我当时想着,如果有个孩子,或许还能忍受忍忍这辈子就过去了。可她有身孕了,分明是我与皇帝先成婚偏偏她后来居上,她抢走了我的丈夫,她的孩子又抢走了我的孩子。”

    皇后脱力一般扶着佛案坐在蒲团上,手里的佛珠则直直砸在地面。

    她年少时就不喜青灯,总以为凭借自己的才貌足够拴住丈夫的心,到头来伴了多年佛祖,也未能所愿成真。

    思及此,不禁潸然泪下。

    “你父皇到死都没想过我,你又跟她那么像……我连骗都骗不了自己。”

    她曾经将手放在沈栖霜的脖子上,

    那时候孩子小,脖颈脆弱,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扼杀,可她使不上力气,又顾念着方家老小,到底是没有下手,还把孩子好好养大了。

    “那我又有什么错?”沈栖霜走近,“叫了你二十年母后的人是我,不是那块牌位。”

    他眼神中有几分怜悯,随即伸出手轻轻擦拭皇后脸上的泪,说到底他的怨不过是及冠那天,怪罪过了也就罢了。沈栖霜没有将任何人当作自己的母亲,但他深深眷恋着这份意外得来温暖。

    “我会着人册封您为太后,为方家平反,父皇的丧事也有人操持,母后就安心住在这里,吃穿用度按照规矩来。”

    “朝堂还有事,朕就不留了。”

    他交代完,转身就离开。皇后看着他走远心底一空,这种感觉,她当年送沈栖霜离京时曾有过。

    *

    “陛下,瑜王在殿外求见。”福禄走进门通传。

    沈栖霜正在拟旨,闻言“嗯”了一声,说:“让他进来。”

    福禄得令又出去唤人。

    殿中一眼看尽,

    沈青梧进门快步走到中间,径直跪下说:“请皇兄放过我母妃。”

    “怎么了?”

    “我听说皇兄派人接母妃回宫……”

    “太妃本就该留在宫里,有什么问题?”沈栖霜手中执笔,抬眼看向沈青梧。

    “皇兄之前答应我,让我把母妃接到府中照顾。”

    “你也说了是之前,”沈栖霜垂眸,轻手搁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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