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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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团破布裹着一具行将就木的死肉,那些脏污的泥水染上鲜红的衣裙,像无尽的沼泽,吞没了他跳动的、年轻的、勇往直前追求幸福的心。

    那团火燃尽了他毕生的勇气,现在熄灭了,只留给他一个烧干净的空壳。

    淅淅沥沥的大雨砸在身上,脸上,阮玉却已毫无知觉,只有热乎乎的眼泪不断涌出来,同冰凉的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来,滴滴答答落在满是泥水的青石板上。

    “小施主,怎么在这儿躺着?”一道年迈的声音响起,一把油纸伞遮在了他上方。

    阮玉只是蜷着身子,一动不动,像是昏迷了,像是死去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小施主,你还这样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坎过不去?”老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将油纸伞搁在地上,遮住了他半个身子,“想通了,便下山去罢,你尘缘未断,山下还有你挂念的人,这里不是你留的地方。”

    听他提起山下,阮玉的身子总算动了一动,想起了还在山下等他的娘亲。

    娘……

    他的眼眶一下子又湿了。娘亲一直不看好他和秦故,这回都亲自送他来见他,送他来放手一搏,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阮玉泪眼模糊,哭得身子颤抖。

    他总以为他和秦故同生共死,历经种种艰难险阻,他了解秦故,他相信秦故,觉得娘亲不明真相,觉得娘亲危言耸听。

    没想到娘亲说的全是真的。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青石板上的泥水里,不知自己是怎么强撑着爬起来,接过老和尚的油纸伞,一步一步走下这九百九十九级石阶的。

    来的时候他满心期待,即便是淋雨上山,也跑得脚步轻快,根本不觉得九百九十九级阶梯有多远多长,只觉得一口气就冲到了慈云寺门口。

    可现在他失魂落魄回去,这无穷无尽的漫长阶梯,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拖着满身泥水,一步一颤走下去,发软的双腿早没了力气,一个不小心,腿肚子一软,石阶踏空,骨碌碌滚下去老远,浑身湿透又浸透泥水的衣裳划得破破烂烂,手臂和膝盖也磕得不成样子,站都站不起来,最后几乎是两手爬着下山的。

    白秋霜在山下远远看见一抹红影,在那石阶上狼狈不堪地爬着下来时,霎时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一声大叫:“玉儿!”

    她一下子冲了出去,宝竹和车夫也赶紧跟着跑上去:“夫人!公子!”

    白秋霜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把将阮玉抱在怀里,上下看看儿子——漂亮的石榴红衣裳已经满是泥水,脏污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还被划得破破烂烂,额上磕破了,手臂上膝盖上全是各样的蹭伤划伤,整个人都没个好样了,白秋霜心疼得当场就掉了眼泪。

    “我的玉儿,我的玉儿!你怎么好好地跑上去,这副样子下来?”

    阮玉双目空洞,像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只剩个空壳,呆呆道:“他没来。”

    说着,眼泪就唰的流了下来:“娘,他没来。”

    看见他哭,白秋霜这心里就跟被刀子刮似的,疼得不得了,连忙哄他:“不来就不来,咱们回去,咱们回去。”

    她和宝竹一起扶起阮玉,回到马车上,阮玉浑身已经湿透,白秋霜一边给他脱去脏污的衣裳,一边拿毯子给他擦身,阮玉皮肤白,那蹭破划破的伤口尤其明显,白秋霜心疼得直掉眼泪:“这个挨千刀的狗东西!我好好一个漂亮人儿亲自给他送来,变成这副破破烂烂的模样还给我,他是侯门公子了不起么?!”

    阮玉只是一动不动躺着,任凭眼泪往下流。

    白秋霜给他裹好毯子,伸手拿衣袖给他擦眼泪,哄着:“别哭了,玉儿,他既骗了你,那就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没什么好伤心的,别为了他作践自己的身子,咱们是比不上侯门富贵,可你也是娘捧在手里的心肝宝贝呀!”

    阮玉的眼泪流得更多,他闭上眼睛,蜷在了白秋霜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怕,不怕。”白秋霜抱住他,就像儿时把他抱在怀里哄睡那样,“这京城待不了,咱们就回扬州去,等家里的镖局开张了,挣钱了,娘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的是年轻英俊的乾君上门提亲,咱们再不多看他一眼的,啊?”

    阮玉埋在她怀里,哭得声音嘶哑:“……回扬州、我要回家……回家……呜呜呜……”

    “咱们回家,回家。”白秋霜哄着他,催着车夫,马车在风雨中一路向前驶去。

    ……

    秦故从宫中出来时,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雨如注,雨幕中一切都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他急匆匆上了马车,苏如是在后叫他:“阿故,这么晚了,又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去哪儿?”

    秦故撩开帘子:“父亲、母亲,我有要紧事,今夜大概回不了家了,若是这事能成,我第一个回来告诉你们。”

    苏如是还想问话,秦昱在后拉住他:“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让他去罢。”

    苏如是这才打住,又见泉生不在,道:“今日怎么是石生在这儿候着你?泉生老道,入宫面圣,该叫他来。”

    “我把他留在别处候着!”秦故急匆匆吩咐车夫调头赶路,“父亲母亲,我走了!”

    话音未落,马车已哒哒向前驶去,苏如是无奈摇摇头:“这么急,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定是去见他的心上人去了。”

    秦昱微讶:“阿故有心上人了?怪不得方才在宫中,皇后娘娘给他说媒,他一句话都不接。”

    又问:“是谁家的孩子?我见过么?”

    “见过,但你大抵是不记得了。”苏如是摇摇头,“先等他这次回来,看看他是哭是笑罢。”

    秦故一路疾驰,赶到慈云寺山脚下时,已到了深夜,刚一下车,就见泉生正撑着伞等在山门口的石阶入口旁。

    只有泉生一个人。

    秦故心中咯噔一下,石生给他撑起伞来,他却迟迟不敢迈出脚步。

    “爷?”石生疑惑地叫他。

    秦故袖中的手都有几分发抖,可他不敢迈出脚步,泉生却已经看见了他,连忙小跑过来:“爷。”

    而后他就不说话了。

    秦故只觉得一颗心直直往下沉:“……他没有来?”

    泉生小声道:“小的在姻缘树边一直等到申时末,雨越下越大,寺里的小师傅领小的去换了一身衣裳,打了把伞,而后又在树边等到天黑,怕阮公子走夜路出意外,小的便下来山门前等,但是……小的没见阮公子来。”

    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霎时照亮了秦故惨白的脸,随之而来轰隆隆的雷鸣,他的心也跟着颤抖。

    “也许是有事耽搁了,也许他母亲拖着他不许出门,对,肯定是这样。”他喃喃道。

    泉生没戳破他,只小心翼翼问:“爷,那咱们现在回京城去找阮公子么?”

    秦故抿紧嘴唇,片刻,道:“今日还没过完,等到子时。”

    泉生和石生只能听命,就这么陪着他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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