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茸闻玉白: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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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又三声鼓响,雪茸从梦中惊醒过来,这回终于轮到雪茸稍微感兴趣的部分——被害人陈述。

    在法官的主持之下,一阵嚎哭声响起,三个长相相似的成年男子,拉着一辆铺满了鲜花的小推车,来到了主席台前。

    “上苍啊——”左边的男人捶胸顿足。

    “大地啊——”右边的男人掩面哀泣。

    “神明啊——”中间的男人痛哭流涕。

    三个人一人一句、抑扬顿挫地直抒胸臆之后,又齐刷刷道:“邪恶的瘟疫女巫带走了我们可怜的父亲!请务必降罪于她!!为我们可怜的三兄弟做主吧!!”

    说完,又“唰”地一下,把车里躺着的老人提溜到了半空中——此时,老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他还保留着蜷缩在推车里的姿势,随着被提到半空的动作,浑身上下一个劲儿地掉落着花瓣,看上去像一树巨大的枯萎的树,被人强行筛掉了枝叶,可怜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滑稽。

    这三个人的腔调之夸张、台词之整齐、行为之离谱,让雪茸一瞬间误以为自己是在看一出精心排练的话剧。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周围的村民在听了他们这一通指天问地后,居然纷纷悲伤地泪流满面,雪茸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好在他笑出声、被周遭群众再次谴责的前一秒,早已预判到他的反应的闻玉白一个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帮他强行撤回了一个笑。

    很快,老人又“咚”地一声,被儿子们塞回了推车里,地上又飘飘然落下几片花瓣,无人在意。

    坐在主席台最左侧的法官见状,忍不住低头抹了抹眼泪,接着引导他们说出事情的经过。

    中间的男人说:“我父亲他一直到前天晚上都还好好的,身体非常健朗,可前天夜里开始,就突然开始上吐下泻,就连村里的医生也无能为力,昨天中午时分,我父亲他……就永远地走了……呜呜呜……”

    正说着,另一个受害人家属也冲了上来,她怀里还抱着个襁褓,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动静:“我的孩子也是……她还这么小啊……啊啊啊啊!!”

    雪茸探头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紧接着惊叹地倒吸了一口气:“我靠,这孩子顶了天六个月大,这就开始喂主食了?”

    闻玉白也觉得离谱,但反应淡然很多:“所以给喂死了啊。”

    随着越来越多的死者家属抱着尸体来到台前哭嚎,台下围观的村民也跟着哭泣起来,雪茸只觉得耳朵一阵生疼,怕是再多一秒就要坐不住了。

    好在他潜逃的前一秒钟,这场除了饱满的情绪之外,没有任何信息量的“陈述环节”,终于落下了帷幕,“咚”、“咚”、“咚”,三声鼓响,法官拍了拍桌子,严肃道:

    “现在进入指认环节,秉持着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任何人都有权提出怀疑名单,每个被指认者也有辩驳的机会,最后结果将由村民投票决定——好,现在请受害人家属团优先指认。”

    听到这里,雪茸终于来了精神,眼看着受害人家属们凑成一团商讨着什么,他恨不得把兔子耳朵掏出来听他们讨论的内容。

    没过一会儿,三兄弟中的长子往外站出一步,义正词严地来到法官面前:“尊敬的圣女、村长、法官大人,经过我们受害人家属的协商讨论,我们一致认为‘瘟疫女巫’此时就坐在旁听席之中!”

    废话,全村的人现在都在这里,你们要指认一个活人,还能离了旁听席不成?雪茸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但这并不妨碍观众席里传来一阵没见过世面的、惊奇的呼声,仿佛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感到意外的惊天大秘密一样不可思议。

    长子转身,来到了旁听席前,目光一排排扫视着在座的所有人。这个环节显然让气氛紧张了起来,雪茸很明显地听出来,周围人的心跳都跟着加快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屏息以待中,长子皱眉凝神,缓慢朝着观众席的后座走去,他每向前略过一排,都能听到一大串松了口气的声音,和后排更加剧烈的心跳声。

    一步、一步,雪茸听到身旁不远处的某人已经快要不会呼吸了,他微微侧头望去,果不其然,男人就停在了那人的身侧。

    “就是她!!”男人一把抓住了女孩的后衣领,将那人纸一样苍白的脸,从人群中硬生生连根拔起——

    “薇薇安·格朗特!她就是害死我们家人的‘瘟疫女巫’!!”

    “割了她的舌头!!”

    第67章 断舌女巫067

    这一声指控,宛如平地惊雷,彻底将整个审判现场炸了开来。

    但雪茸看得明白,目光所及的所有人、包括薇薇安在内,他们的脸上有愤怒、有惊慌、有惶恐、有忧虑,唯独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现出意外。

    似乎薇薇安早就是大家心目中统一认定的那个“女巫”了,念出她的名字,只不过是这场审判的必要流程。

    全场似乎只有莱安摸不着头脑,产生了难以言喻的不解与愤怒:“啊?为什么是她啊??”

    坐在他身边的沙维亚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她啊,她几个亲人都被处决了,她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莱安还是不能理解:“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又热情又善良,这两天不仅把我们几个安排得妥妥帖帖,还彻夜忙前忙后照顾病人,自己都忙得快病倒了,这群人没有心吗?怎么能这么对她??”

    沙维亚这个青年早熟的人精儿摇了摇头:“人呐,就是这样,指不定他们还觉得她这么做是出于心虚呢。”

    此时,被男人揪起衣领的薇薇安,就像是一团被抽走了灵魂的烂泥,四肢瘫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似乎随时随地都可以失去意识。

    只可惜坐得太远,雪茸探头探脑好半天也没看清,坐在主席台上的圣女贝姬,此时又是怎样一副表情。

    虽然薇薇安被指控似乎是众望所归,但为了体现女巫审判的严肃性,法官还是敲了敲桌子:“肃静、肃静。”

    交头接耳的声音慢慢退潮,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男人手里的薇薇安。

    法官:“接下来,请指控人阐述指控理由,各位再根据阐述情况进行投票表决……”

    话音还未落,台下就有人嚷嚷起来:“还投什么票啊,她是女巫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对呀!”“就是!!”“快点处死她吧!!!”海潮般的附和声响起。

    “笃、笃、笃。”法官又敲了敲桌子,“女巫审判是一件非常严谨的事情,必要的流程的一定要走的。”

    台下抱怨声一片,但法官一言九鼎,该走的流程还是一点都少不了。

    在周遭人的怒目圆睁之下,薇薇安像一口破了的蛇皮袋一般,被男人强行拖到台前,丢到了地上。

    征得了法官的允许之后,男人垂着眼睛从薇薇安的身上跨过,站到了观众的面前。

    “我认为,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指控薇薇安·格朗特为罪恶的‘瘟疫女巫’。”男人说,“首先,格朗特家族有着邪恶的女巫血统。众所周知,薇薇安·格朗特的祖母玛丽·格朗特,是造成十五年前大旱灾的‘干旱女巫’,而她的母亲莎瑞·卡门是三年前‘水灾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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