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兄: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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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班主姓李,并非是剑南本地人,而是十年前来到剑南的。

    十年前是一个颇为巧合的时间。先帝驾崩,除西北外其余地方叛乱初平,在天下大乱中封闭了数年的剑南慢慢开始与外界接触……

    以及萧景姝第一次见到公仪仇。

    她虽然自小长在琅琊萧氏的别院,可却自从十年前,公仪仇才会每年抽出几个月来山庄教导她。

    那位李班主的来历很明朗,打小就是干这一行的,可惜天下大乱爹娘死绝,是以他一心想来剑南这个未被大乱波及的地方干老本行。

    毕竟只有人过得安稳,才愿意看杂耍、听戏、请大傩是不是?

    萧景姝心道,公仪仇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即便自己看着很听他的话又毫无反抗之力,他都要派人日日夜夜盯着自己,更何况是他亲手设的局?

    戏班子里一定有他的人,这些日子她已经试出了玉容儿心性纯良,那最有可能的只会是李班主。

    辛随写完了公文,示意萧景姝坐在自己身边,脸上竟透露出几分踌躇之色:“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萧景姝被她的神色弄得心里打鼓:“老师您这样子……是什么大事么?”

    “也不算罢。”辛随道,“萧不言要来蜀州了。”

    萧景姝神色有些茫然:“什么?”

    她当然知道萧不言要来,与其说“来”,不如说“回”更合适,毕竟此前他一直在蜀州。

    可问题是,这句话为何会从辛随口中说出来?

    “因一些公事,阿渡请了萧不言来蜀州,再过一两日就要到了。”辛随安抚她,“你如今是我的学生,也不必怕他,剑南自会护着你的。”

    萧景姝终于确认了自己没听错——难怪上次只收到了一封“莫再传信,回蜀详谈”的信,原来是萧不言现在同辛渡在一处,根本不方便传信!

    她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神情应对,好在脸上的呆滞很符合该有的心情,并未让辛随觉出什么不对。

    “知你不愿见他,那便回家歇上两日读书罢。”辛随不是会费太多时间安慰人的性子,话音一转又谈起了公事,“再过几日朝廷的人也该到了,去帮我把阿英阿茂唤来。”

    ……

    “哎呀,又输了!”

    萧景姝欲哭无泪,看了一眼蒙着眼睛仍不妨碍动作的巫婴,又看了一眼欢欣鼓舞的玉容儿:“你们怎么都这么厉害……”

    十次投壶她能输九次!

    “方才我与大娘子都教了小娘子你该怎么投呀,奈何小娘子你在此道上好似没什么天分。”玉容儿笑嘻嘻道,“愿赌服输愿赌服输,继续给你画花猫脸咯!”

    巫婴摘下眼睛上的黑布,提笔蘸了胭脂在萧景姝脸上比划,用目光询问玉容儿这次该怎么画。

    玉容儿比划着:“这里这里,一笔画下去……”

    萧景姝闭着眼,小声嘟哝:“你们到底画了什么,我感觉不是在乱画。”

    笔尖抬起,巫婴满意地打量了一番:“等你再输两次就知道了。”

    ……

    剑南节帅府的书房内,辛随母女与萧不言商议正事之余,也不忘闲谈拉近关系。

    “你倒与我想的不一样。”辛随坐在主位,撇去了茶上的浮沫,“看着竟是个没什么私心的人。”

    通常位高权重的人都免不了有些私心,她们剑南的私心便是拥立女帝,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可她竟看不出萧不言有什么私心。

    他的权势靠着一场场胜仗积攒而来,牢固到几乎不可撼动,他却没想着借此满足什么私欲,而是用来寻找一位能够最快让天下安定、百姓过得更好的明主。

    这种行为堪称圣贤了,可却并不让人安心。

    因为她们是人,她们可能会犯错。一旦有一丝作为人的错误出现,这种合作便不再牢固。

    萧不言在能担事的长辈面前并不显得难以接近,也并不算太过寡言。

    “我是人,人都有私心。”萧不言道,“我并非是因想让天下安宁而做这件事,而是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寻找一个答案。”

    是什么答案要用这么难的过程来追寻?

    辛随知晓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意问出口的问题,举起杯盏道:“论迹不论心,与我们是同道人便够了。”

    “不过,”她话音一转:“若是皇帝的毒解不了,定安侯可有准备什么退路?”

    萧不言道:“这次的朝廷来使同我有几分交情,我留在蜀州,就想到时候为辛节帅引荐一二。”

    这件事辛随早就从萧景姝那里知晓,可再听到仍忍不住皱眉。

    ……还是寄希望于能将皇帝的渡解开罢。

    正这样想着,辛茂满脸喜色地进了书房:“祖母,姨母,金陵来消息了!”

    既然她毫无避讳地进来,便是判断这件事能够在萧不言面前说,于是辛渡直接问:“什么消息?”

    “派去刘忠嗣身边的人探听到了皇帝中毒的消息,于是没有先执行原本的任务。”辛茂举起了手中的瓷瓶,“而是从刘家正研究如何解毒的府医手中盗出了皇帝的毒血。”

    这就是太女卫精锐的素养,分得清轻重缓急以及知晓做什么有利于大局。

    “好!”辛随抚掌笑道,“传信去金陵,切记让她们暂且韬光养晦,莫要引起注意。原本的任务可以往后放一放,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萧不言大致猜出了她们派人去刘忠嗣身边是想做什么,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在心里将对剑南的评价又提高了些许。

    他拿到皇帝中毒的消息很快,可那是卫觊刻意泄露给他的。剑南虽晚了些,可拿到的却是更要紧的毒血。

    辛渡跟在辛随话音后头继续安排:“即刻送去让人研究解药……”

    顿了顿,她正色道:“乌皎那里也去知会一声。”

    话音未落,书房中几人便都开始观察萧不言的神色。

    萧不言还记得回蜀州的路上周武翻来覆去对自己说的话。

    “君侯,既说是来剑南找两位娘子的,便一定要牢牢记住。只要您执意要找、要见乌小娘子,先前编出的关系就能在辛氏眼中做实了。”

    萧不言心道,即便不是为此他也要回山庄那。里的,不回去难道要住节帅府或客栈么?这两处地方一个憋屈一个吵闹。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起身道:“正巧我可同去。”

    辛随也终于寻到由头提及此事了:“定安侯,我不管你以往同皎皎有过什么恩怨,可如今她是我的学生。既有结盟的意思,那便待我们剑南的有诚意些。”

    “阿茂,你与定安侯同去。”辛随道,“她若不高兴,你便将她带回府住着。”

    ……

    “好了好了,画完了!”

    萧景姝睁开眼,只见巫婴举着一面铜镜站在自己身前。

    她打量着镜中,只见自己的眉心、眼尾与脸颊上都用胭脂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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