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 1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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噍吞,一分一寸、沦肌浃骨地汇合统一,再也不分彼此,那……该多么酣畅啊。

    于是暴烈猎取,引来拍案抗击,这一场本该温存的巫山秘事,闹得仿佛两军交火,渐次演变得宏大而惨烈。到头来,由汹汹燃烧的妒火焕发出的绝对力量,终究占据了上风,她的声,她的形,她的息,由头至尾,彻里彻外,尽数被他把持,压榨,强夺。

    夜月隐没,案头玉漏犹滴。

    云湄迷离间感知有什么东西砸落——滑至唇角,令她尝到咸涩的滋味。是眼泪。

    它在她面皮上徐徐流淌,起初,温热地濡开,渐次变得冰凉,令她充分地感受到了肌肤上那种细细密密的寒冽刺疼感。

    很奇怪,这一霎那,云湄好像通过这一滴泪珠,顷刻间与他达到了共感。那种爱憎掺半的、言语上根本说不清道不明的悱恻痛楚,在这一刻,随着他掉落在她肌肤上的眼泪,一路刺破肌理,洇入脉络,清晰地传递进了她的心里。

    她不是没惹过男人哭,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属于许问涯的眼泪。

    这瞬间,更漏残,万籁俱无声,哪怕呼啸不止的风雪始终连绵,她似乎也感受不到了。

    这种震撼心灵,达到通感的共鸣,只能够用奇妙来形容,除此之外,难以言述。

    云湄双唇翕动,湿睫战抖,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起始,纷乱中被他覆住了,将未尽的声息,全数吞没进他的咽喉里。

    长天阔,东方既明。

    熹微的光,一丛丛、一缕缕地投进了混沌的帐子里,将狭小的空间分割得支离破碎。

    将所有酣痛,充畅地挥洒尽,两下里都冷静了很多。

    云湄仿佛趴窝的猫,脱力地偎在许问涯身畔。

    彼此的心跳声隆隆不止,互相传递。

    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

    从那一滴泪所带来的撼动之中抽离出来后,云湄复归镇静。为了解居,她调动思维,开始尽量理智地分析起缘由来。

    这样顺风顺水的、在各色爱意里浸泡长大的世家麒麟子,忽然有朝一日,有一个图谋不轨的女人胆敢如此戏耍于他,得逞之后顷刻间弃他如敝履,他平生头一次毫无保留地付出的那些可观的、纯粹的、热烈似火的爱意,到头来没有得到哪怕是半丝的真情回应,这般由头至尾的欺骗、这样戛然而止的结局,定然会给一位从未吃过这种闷亏的、半生顺遂的大家公子留下前所未有的、不可磨灭的痕迹,令他辗转反侧,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何也想不开,于是越想越偏狭,愈走愈偏执。

    云湄先前不能理解他的行径,总是冥思苦索也想不通“何至于此”,是因为她经过多年的磋磨下来,早已无力谈论爱与不爱,每天一睁眼便是保命,挣钱。从前稚嫩时,她不是没希冀过,有谁能够救她于水火,开启一段酣畅的情缘,但后来在日复一日的如履薄冰之中,早便失去了异想天开的兴致。她不需要爱,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这个男人现在对她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执拗,非她不可的偏执,每天对她倾注如火一般令人不得片刻松散空

    当的爱与恨……倘若哪天他忽地想开了,决意抽身,闹得大起大落,她也依然不会感到有多么难以接受。

    从小到大,云湄需要的只有两样:钱,和命。

    有没有爱,无所谓。

    打出生起,便一直陷在恶意里,五岁被卖后,更是荆棘丛生、折磨尤甚,在此水深火热期间,从没有谁来拉她一把、来爱她一场,她不也这么渡过来了吗?这便酿就了她寡情的性子,爱,于她而言从来不是刚需。

    顺风顺水的人中龙凤能拿出最纯粹热烈的爱意,而汲汲营营十余载,才换得褪去奴籍、得以苟延的平头小民,没有余力去谈论浓烈的爱与恨。

    云湄害怕自己没有办法回应身畔这个人,点滴的倾注,她可以摸索着尝试,可是沉甸甸的纠葛,需要刻骨铭心的解法,这令有心无力的云湄感到十分难办——她根本无法一下子回应到令他满足、填补他心中所有创痛的程度。

    云湄其实是想好好商量一番的,关于她的何去何从,是短暂纠缠,腻味了便分开,抑或是为妾、为外室,还有,关于云意绥这个生在外头的女儿的安置。云湄很想与许问涯商讨一些现实问题。

    可是他那厢呢,因为受到的挫折前所未有,记忆深刻,明摆着短时间内拗不过筋来,等闲是无法平心静气地与她言说这些的。

    云湄思忖片刻,还是没有放弃与他沟通。趁着两下里俱都显得平和,她斟词酌句,想要以劝他重回正轨、莫要再枉费日月的由头,来牵出这些后事的安排,可是话都酝酿到舌尖了,偏偏又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那滴泪流淌而过的触感,仍残留在她的面皮之上。

    一时让她根本无从劝起。

    抑或是说,这样的触感,拨乱了她的心弦,让她再也无法如先前那般,维持理智地与许问涯协商破局的办法。

    情绪泛滥。

    隐隐心悸。

    少顷,她只是苍白地陈述道:“许兆玉,你掉眼泪了。”

    连她自己也没能察觉称呼上的顺口,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唤了他的表字,如从前亲近时那般。

    掉眼泪。

    这是从未有过的极为脆弱的情态,尊严零碎跌破,许问涯却半句没有反驳,也没有接任何话,一动不动闭着双目,惟有呼吸清浅。

    从始至终紧紧交扣的十指,在这一刻,鲜见地传来了松弛的讯号。云湄感知到了,眼睫微颤,犹豫片时,垂眸看去,视野里,果然是他缓慢抽走的手。

    始终充盈的指缝之间,忽然便变得空落落起来。

    他的手,其实与她摊开的指尖近在咫尺,只要她稍微追踪,便能重又亲密相扣起来。

    帘幔将迷离的晨光筛得愈加朦胧,有一束细细的光瀑,恰巧切落那距离之间。

    云湄踟蹰片时,并没有那么做。

    许问涯似没有察觉她这一番充斥着无声纠结的动向,双目一直闭阖着,只是间或在某个感知到她试探的指尖快要靠近的瞬间,他倾覆的长睫轻轻地、极小幅度地震颤了两下,可是果真,终究没有等来任何的后话。

    半晌,他翻了个身,拉开幔帐,从脚踏上趿了鞋,伴随着寝衣擦过帐子边沿的窸窣声,彻底走远。

    此回不欢而散以后,云湄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再面见过许问涯。他早出晚归,两人难以碰上,云湄只偶尔能在绥绥的房间里见到他来此陪伴过绥绥的痕迹,每一回都恰巧避开了她,从未照面。如是半个月,更是干脆鲜少着家了。

    云湄有些不适应,但那夜,她自己都表示过二人不是在谈情说爱,人家自然没理由上赶着同她报备行踪。只得自嘲笑笑,莫可奈何。

    可是互相一直不照面,也不是办法。

    云湄开始逮着空当求见。

    冬锋很有些为难,只能说:“大人这阵子有些忙。”

    云湄铩羽而归,思来想去,下一次逮到人归家时,换了个漂亮些的说辞:“我来认错的。”

    冬锋这回进去请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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