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春衫: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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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寺的观音殿前两人手中一模一样的签文、大理寺的那次,乐游原上的风似乎还缭绕在他耳边,但一切又都不同寻常了起来。

    戚照砚只觉得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坠下。

    最后他听到自己鼓起勇气问了荀远微一句:“臣冒死问一句,是臣哪里做得不对么?”

    “没有,戚中丞想多了。”

    这是荀远微地回答。

    戚照砚攥紧了手,他只觉得耳边空荡荡的一片,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响:“臣明白了,臣告退。”

    荀远微看着他往后退了几步,慢慢地转过身去。

    这个动作,他仿佛做的缓慢极了,像是在等着她挽留一般。

    她有些“徒劳”地伸了伸手,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又将手收了回来。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看向廷英殿的门口,恰巧一阵风掠过,带起了去年冬天没有落尽的枯败叶子。

    也不见戚照砚的身影,如同他从来未曾来过一样。

    荀远微一时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像是有绣花针细细密密地扎着自己的心一般。

    此时沈知渺正好捧着一堆文书进来放在阶下自己的位置上,看见她偏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呼吸,以为她是身体不适,连忙跑过去抚了抚她的后背,为她轻轻顺着气。

    “殿下这是怎么了?可否要臣去叫人传太医?”

    荀远微摇了摇头,说:“无碍。”

    和沈知渺说出这句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此刻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沈知渺看着她直起身来,还是甚为担忧,遂关切道:“殿下眼睛怎么这般红,是昨夜未曾睡好么?”

    荀远微闻言,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刻意压制住的情绪此时早已从心头蔓延上了眉目间。

    她怕她出声哽咽,故而清了清嗓子,才同沈知渺道:“或许是昨夜熬得有些晚的缘故,没有什么大事。”

    沈知渺点了点头,很有分寸地没有问下去,只说:“初春时节,长安确实干燥,臣前两日才买了些枸杞、决明子并金丝菊,倒也不必熬成药,臣回去后煮成水,殿下若是觉得苦涩,或许加点冰糖会好一些,殿下看奏章毕竟劳累,这些草药都是可以明目的。”

    荀远微轻轻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沈知渺笑道:“殿下愿意听臣一言,是臣之幸,更何况,投桃报李的道理臣还是明白的,臣能有今日,全然是因为殿下的慈悲心肠,能为殿下做点什么,臣求之不得呢。”

    荀远微被她惹得轻轻牵了牵唇角。

    她以为自己短暂地从方才难以言说的悲伤心绪中脱离了出来,于是拿起手边放着的玉玺,才要往上加盖,却被沈知渺拦住了。

    “殿下是不是拿错印玺了?”

    荀远微看向被自己捏在手中的印玺,是用以给诸侯册封赏赐的“皇帝之玺”,而非平日里批阅奏章发布诏令的“天子行玺”。

    这两枚印玺的外观差别极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混的。

    荀远微一时有些尴尬,便接着沈知渺方才的话口继续道:“许是近来开春,庶务繁冗,一时有些看花眼了吧。”

    但只有她自己心中知晓,自己的心中是一片空荡荡的,就像是弄丢了什么一般。

    沈知渺将正确的印玺递到她手中,看着她在上面加盖好,才从她手中接过那份奏章,放在旁边整理好的一摞奏章上面。

    在这个过程中,她看见荀远微的手心处沾了点朱笔的红色印记,多少也猜出了她是有些走神,遂旁敲侧击地道:“殿下确实辛劳,过几日便是上巳节了,长安或许会热闹一些,那日正好是百官的旬休日,殿下不妨也出去放松一番?”

    “上巳……”

    荀远微轻轻呢喃了声,又道:“我知晓了,你有心了。”

    沈知渺笑着摇了摇头。

    上巳节那天,荀远微先到了宫中和萧琬琰问了安,又关心了一番小皇帝的功课,才乘着车辇出了宫。

    三月三,上巳节,长安街上人确实多,即使她的宅邸远离东西两市,却也依旧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车夫将车辇停在公主府门口,荀远微如寻常一般挑起车子的帘子下了马车,却看见自己府门口的柳树下站着个人。

    此时那棵柳树的叶子已经全部绿了起来,柔柔软软地垂下来,拂过柳树下站着的那人肩头。

    阳光隔着柳树间的罅隙落下来,照亮了那人的脸庞,冲淡了他周身的冷淡气质。

    公主府的屋檐上不知何时有一对喜鹊筑了巢,荀远微也没有教人去掏,此时也叽叽喳喳地叫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些都是这般的平和宁静。

    荀远微在看到戚照砚的时候,却不由得红了眼眶。

    但她还是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站在他两步以外的位置:“你怎么在此处?”

    戚照砚颔首低眉:“今日上巳,碰碰运气。”

    第53章 春欲晚 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恰此时一阵风吹散了吹落在戚照砚身后的柳枝, 带着暖意的阳光就这么疏疏落落地洒满了他半边肩膀,连带着让他的面部轮廓也渐次蒙上了一圈朦胧的光晕。

    他着着一身水青色的襕衫,腰间还别着一只腰扇, 发上绾着一支简单的木簪,说完这句, 便像是在等荀远微的回音一样, 久久没有出声。

    荀远微本不想将目光投过去的, 但还是没能忍住。

    她看着站在柳树下的戚照砚,琢磨了半天,才想出适合他此时状态的描述——

    他抿唇不语的模样, 便像是一封已经写满关切之语,却不知该寄往何方的信笺。

    这个比喻刚从荀远微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心中蓦地软了下。

    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仿佛过了许久, 她才回过神来。

    “碰运气, 为何来公主府?”荀远微克制着自己的心绪, 没有使她往前走。

    戚照砚这才缓缓抬眸,轻声道:“臣以为殿下会明白的。”

    荀远微别过眼去,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我说了,若是案子有新的进展,我会传你,或者亲自去官署, 更何况,今日休沐, 你也没必要这般。”

    她越说越快,心中生出了一丝紧张和逃避,甚至说完这句, 她便踅身,想要往公主府的台阶上走去。

    却不防戚照砚在她身后道:“难道在殿下看来,臣找您就单单是为了公事么?”

    荀远微忽然想起自己从前和他说过的公事和私事之分,一时没忍住顿住了脚步,却未曾回头。

    她听见身后之人挪动了下脚步,似是在往她这边来。

    果然,不过片刻,她就听到了戚照砚说:“殿下说过,廷英殿之上,你我是君臣,没有说过出了宫禁之后,臣斗胆……”

    荀远微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他,带动了发髻上的步摇晃动:“斗胆什么?”她定了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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