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监视: 460-4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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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此玉册便是彼秘册。

    看来郑尧当年将道微真人的秘册丢进欢喜河后,这秘册还真是进了多子的神国,被祂留在了神国的祭台上。

    黎渐川脑内转着念头,手上小心地翻动着玉石打磨而成的书页。

    秘册文字不多,仅有十来页,可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是庞大而具有冲击力的。若非黎渐川通过这趟无忧乡之行,更多地触摸到了两百年前的欢喜沟,只怕也要被这秘册的内容震惊到难以言语。

    在这本秘册内,道微真人并未有任何掩藏,开头便直言,他在死前卜过一卦,知道在自己死后五十年内,大羿便会灭亡,而自己会被一颗新生的紫微星挖坟掘墓。

    也是因此,他在自己墓中留下了这本秘册,希望看到这本秘册的新帝能揭开一场可笑可悲的谎言,让世人得见真相。

    随后,他坦然承认,自己就是这场谎言的始作俑者,亦是千古罪人。

    可编织这样一场弥天大谎,他并不后悔。

    “文宗,帝王也,亦为吾之仇敌。吾欲复仇,自当颠覆其江山,搅乱其天下。累及黎民,吾之罪责,然无愧亦无悔……”

    道微如此写道。

    在最初,道微并非术士,亦不是什么神明座下童子。

    他名叫二牛,只是一个生活在大羿朝的普通百姓。

    他十来岁时,不愿务农,学父母兄妹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牛,便整天游手好闲,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踅摸事情。

    父母兄妹日日劝他,珍惜家中肥沃的田地,珍惜如今上好的年景,莫要好高骛远。

    他左耳进右耳出,照旧我行我素。

    他心想,什么好田好年景,再好能好得过镇上吃香喝辣的地主老爷们吗?他不乐意做老农,只乐意做老爷。

    他打算做买卖,谋划怎么当上老爷。

    可不等他成功,黄河决堤,一场天灾,让他连做老农的机会都再也没有了。

    连日的暴雨,黄河之水泛滥,冲垮了堤坝,淹没了无数田地庄稼。

    房屋被推塌,人就像落进一泡黄尿里的小蚂蚁,没着没落地飘荡着,只要水浪一个跟头,就会从此消失不见。

    二牛一家同村人躲在山上,夜里四处都是压抑的哭声。

    哭天灾,哭黄河,哭死去的人,哭颗粒无收的庄稼,哭未来一年的吃穿,和这好像永远都熬不出头的、无奈的命运。

    二牛听得心烦,睡不着觉,不知怎么想的,偷偷跑去自家田埂附近看。

    田仍被大水淹着,看不到,倒是看到了同样睡不着,蹲在高处的父亲。

    父亲嚼着草根,露出黑瘦黑瘦的胸膛,悄悄地用手背抹脸。

    二牛没说话,悄悄来的,又悄悄走了,只是没几天,大水退了,家家收拾遭灾的田地时,二牛头一次没躲懒,早早扛上锄头,和父母兄妹下了地,卖足了力气。

    父母哀痛之余,也有些高兴,一场灾,虽让日子更加艰难,可能让儿子浪子回头,也算坏事中的喜讯了。

    “只要一家人在一块,心往一处走,劲儿往一处使,再难也能过去。”父亲敲着榔头,这样说道。

    可世事总是有违人愿。

    水患之后,常有瘟疫。

    第470章  想报复一位帝王,一个朝廷,该怎么做?

    这场瘟疫来得突然。

    起初只是田间地头咳嗽的人变多了些。

    这也正常, 一场大雨大水,加之田宅被毁的打击,太多人承受不住, 纷纷病倒, 尚还康健的实在少数。

    便是二牛的长嫂, 一个年少时能随其娘家父兄在山里猎狼的强健妇人,顶着一口气理过遭灾的田地后, 也都撑不住倒下了,接连数日高热不退,昏沉难醒,躺在床上被灌着汤药。

    后来便是镇上、县里的医馆都渐渐挤满了病人,一问,全是风寒。

    二牛被家里派来抓药,挤在病人堆里, 听着耳边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心里没由来地发慌。

    再后来, 大半医馆忽然关了门, 紧接着,县里出了告示, 说是风寒之势日渐扩大,县太爷不忍见黎民遭罪, 于是决定在各城镇外煮熬汤药, 赠予病人, 不收一分一文。

    无数百姓闻讯而来。

    二牛兄长拆了块废旧门板, 绑上绳子, 也拖着自家媳妇赶去。

    二牛和小妹一同跟着,离得好远, 便闻到了苦涩难闻的汤药味,再走上一阵,官道旁那数口高高架起的大锅就也映入了眼帘。

    距大锅越近,便有越多歪倒在地的人。

    有些人有人守着,隐约可闻凄凉的哭声,有些人无人守着,脸孔埋在黄土里,辨不出死活。

    锅前,一张张病得惨白的面孔围拢着,拥挤着,推搡着,颤巍巍伸长了胳膊,哀求一碗稀薄的药汁。

    “还吃什么药!什么药都治不好……治不好!全都治不好!”

    墙角突然传出似哭似笑的悲声:“这是瘟疫,瘟疫!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治不好的,治不好的……”

    “大胆!”

    这声刚落地,便有脸孔裹得严实的衙役冲来,将人拿下,堵住了嘴:“小老儿妖言惑众!是瘟疫还是风寒,尔等贱民还能比县太爷清楚不成?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真是活腻了!”

    “带走!”

    被拿之人毫不反抗,垂着头,像坨烂肉,被径直拖走。

    路过二牛身边时,二牛动了动鼻子,像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

    这时的他尚不知道,这臭味便是死人的味道,也无法预见,未来很长一段日子,这味道都将围绕着他,围绕着这方天地,挥之不去,驱之难散。

    七月十三,官道上的汤药味散了,县里传来消息,说是县太爷跑了。

    流民裹挟着众多百姓冲进了城里,撞破了粮仓,却没瞧见一粒米,一块银。

    七月二十,不知从哪里来的官兵围了城,处置了动乱,并召集周遭村镇的百姓全部入县城,称朝廷已派钦差与名医赶来赈灾救人,无须恐慌,只听从安排便是。

    各地方里正领头,村长点人,在官兵的看护下一批一批地引着百姓入县城。

    入了县城,却连个遮风挡雨的窝棚都没人搭,也没有汤药派发,只每日一碗清可见底的稀粥。

    二牛一家也全都病倒了。

    二牛稍微壮实点,病得不重,偶尔还有清醒的时候,便在县城四处乱晃,踅摸些吃食和药渣。

    中间有次夜里,他不经意间瞧见里正的儿子跑到了城门附近一个狗洞边,往狗洞里塞着什么,还把脑袋钻进去,像是在和另一头的什么人说话。

    离得远,二牛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知道从第二天起里正的儿子就好像再没有在城里出现过了。

    二牛一琢磨,猜到这小子八成是和外头的人搭上了关系,悄悄跑了。

    可县城里有人管,有饭吃,马上还要有钦差和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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