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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咸鱼她字字珠玑》 120-140(第14/27页)
站在交错横生的枝桠下,显得孤零零的。
“方大人,方大人?”
耳边传来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方蹇明却没有理会。
“您没事吧……摔傻了?”王秦岳看了看他,又顺着他方才望着的方向望了去,“瞧什么呢?”
远处那雪似的人听见了声响,眸光微微一动,抬眸望向这边。
方蹇明直愣愣看着前方,许久才确信了一般,结结巴巴地开口:“太……太子殿下?”
*
焱州谷仓房屋分散,屋檐与屋檐离得远,这也是他们愿意在此地动用火药的原因。
“动了这批火药,阆京那边怕是要更警觉了。”王秦岳点着守备,向着叶帘堂道:“如今他们不仅知晓我们有军队,还知晓我们手中有火药了。”
“将外头的尸体处理好。”叶帘堂脸色有些苍白,正一勺一勺喝着药,说:“最迟明早,我们得将镇南军收入囊中。”
“您确定要镇南军么?”王秦岳面色有些担忧,说:“他们见利忘义,实在不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叶帘堂听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们没有选择。”
王秦岳叹一口气,道:“我去同方大人商议此事。”
这药实在太苦,叶帘堂喝得头晕,偷偷搁了勺子,想推得远些,却被窗边同人说事的李意卿瞧见了,用目光阻止了她的动作。
叶帘堂没办法,只好皱眉将药一鼓作气饮尽了,那便李意卿谈完事,将人都打发了出去,走来顺手接过她空了的药碗,趁着周围没人,便往她嘴里塞了颗糖。
叶帘堂舌尖抵住糖块,垂眸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已经淡了许多的疤痕。
再过几天,这条伤疤就会变得更淡,只是腿上的旧伤还在痛,精神似乎也不如从前好,许多事情已经隐隐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她尽量不表现出来,毕竟现下不是能停下来休息的境况。
檐下传来脚步声,李意卿替她收拾了药碗,再走过来时手边拿着本册子。
叶帘堂靠在椅背上,神色倦倦,问:“是什么?”
“名册。”李意卿坐在她身边,将册子搁在她手边,说:“你身边都是些武将,好些事他们想不到,我便替他们做了。”
“嗯?”叶帘堂将名册展开,见其中都是些大周地方上有名的德才兼备之士,或儒雅风流,文采飞扬;或慷慨激昂,忠义两全,她起了些兴趣,翻过两页问:“做什么用的?”
李意卿笑了笑,说:“可用。”
“用?”叶帘堂坐直身子,“你是说……”
“该到时候了。”李意卿开口:“岭原之战大胜只是开始,你若是想要赢过张枫,只打仗是不足够的。”
叶帘堂轻声道:“你说民心。”
“民心。”李意卿点点头,说:“今日之大周,外戚擅权,朝政日非。地方贪腐横行,民不聊生。而灾荒连年,疫病横行,朝廷昏聩无能,救恤无方,致使民生沸腾,失望至极……这便是你的机会。”
叶帘堂垂眸,似是想着什么。
“朝廷果病且殆,那便改天代之。”李意卿慢慢道:“满城金殿血,横刀斩玉堂。到了那时,你需要的便是这几杆笔。”
叶帘堂抬眼,“这是原本打算给承平道的路。”
李意卿点头,说:“是。”
“那,”叶帘堂有些迟疑,“你就这样……”
李意卿看出了她的野心,今日所做的一切便是将自己退于她身后,将前三年承平道所拥有的一切为她铺路。
叶帘堂不愿接。
李意卿瞧着她的神色,说:“从前我做这些,只是因为心无所盼,而这条路对我来说,是唯一看似正确的道路,但今时不同往日。”
豆蔻大的烛火映在他的眼底,叶帘堂舌尖的糖块化成薄薄一层,她忽而有些不敢动了。
“你便是承平道心之所祈,也是改换这天地的唯一解。收服镇南军,将南沙从张氏的羁绊中超脱出来只是第一步。而等到聚宝台将大周以南连接起来,便是聚宝台冲破更大樊笼的时候。”李意卿说得很轻,轻得像细雪抚过面颊,“而等到那日,便是神女纵横六合,普照寰宇之时。”
第131章 财路远远近近,像是大地的脓疮。……
闷热燥秋让腾起的血腥气淤积到一处,一动不动。方蹇明坐在马匹之上,途径的路上皆是近军在收拾着战场。
尸体了无生气的东倒西歪在地,许多人颊上的血混着泪糊了满脸,而近军们显然已经做过太多这种事,只是面无表情地将他们搬上土车,堆成一堆,这些尸体必须尽早处理掉,否则容易滋生疫病。
这样麻木的面容,很容易惹出多愁善感之人的一番愁肠来。
从前的方蹇明就是如此,年幼时母亲总爱叫他“水娃娃”,就因为他幼时易泣,因着件极小的事情就能哭上一整日,好像有流不尽的眼泪。只是后来做官,明白过来泪水是不顶事的,流多少都不顶事,于是渐渐的也就停了下来,只留下自谋生路时眉间的两道深褶。
眼下又痒又麻,他伸手抚了抚,这道伤口是夜里被火药掀起的风浪留下的,伤口不轻不重,不深不浅,不长不短,很有他的风格。
他放下手,抬眼见有近军翻过一具尸体,尸体血淋淋的内里便顺着他侧面的伤口流了一地,但近军面不改色,只是抬手将尸体身上的肩革解了下来披在自己身上,又伸手去拿了护腰,在身上比了比发现不能系便随手扔掉了,转而走向另一具尸体。
方蹇明移开目光,转而看向另一侧。
这边有士兵拖起土车,另一人扛着铲子走在他身旁,两人抱怨着南沙的秋日即使下过雨了也还是燥热 ,远远不如岭原清爽。蝇虫盘旋在不曾流动的空气中,小翅在尸体大睁的眸子,嘴巴,以及扭曲的伤口间翻飞,收集着战乱后的残渣。
到处都是拖拽的血迹与喷洒的黑点,碎石洼地处有堆积而成的小小血泊,远远近近,像是大地的脓疮。
方蹇明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也没有战争胜利的喜悦,更不曾有因背叛而带来的愧疚与不忍。
他只是觉得身上伤口好痛,肚子很饿。
但现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叶帘堂在战场内外都部署了近军,为的就是延迟张晖这边消息传递出去的速度,而他要赶在镇南军得知张晖身亡前赶去营地,策反几位副将。
一队近军远远地跟在方蹇明身后,走着他一个时辰前才走过的路。只不过这一次是朝着相反的方向。他们转过坡路,远处灯火闪烁,那是镇南军大营的第一道岗哨。
几个哨兵听到马蹄声,循声望去看见方蹇明的马匹,他正单独躯马小跑下坡,漆黑的夜躲在他身后。
哨兵吹了声口哨,待人跑进了,他才看见来人好像是才从山上滚下来了一般,衣袍上都是细小的碎口,眼眸下有一道伤口,此时已经不再流血。
“方大人!”有人喊道:“怎么只有您一个,将军呢?”
马匹跑近了,方蹇明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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