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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榻下玉GB》 18、羊2(第2/2页)
可还没等到去见徐宏进,他就先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这日,吴德元休沐得闲,本要出门看望老友,马车走在街上,却从车帘缝隙里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见人一转身进了家书肆,他赶忙拍拍车厢壁:“停车,停车!”
太医院亦是朝堂官场的一部分,吴德元从中混迹多年,早是老人精了,一打眼就瞧出少年身后有人跟着。于是他先进了家瓷铺看看,又在一家香药摊子停停,最后才佯装偶然地迈进了书肆。
可一瞧见少年手里捧着的书,他淡定的表情登时一僵,视线四下环扫,大步赶上去。
“你在干什么!”吴德元一把夺过书,压低了嗓门,“你不要命了?”
虞白本就提着心,这一下更是惊得三魂出窍,保持着手捧书的姿势呆在原地,好半晌才认出面前的人。
可一个“吴”字还没出口,他就被拽着往书肆后面走。
吴德元认得这家掌柜,抬抬手跟人招呼:“劳驾,借茶室一用。”
稍好些的书肆都有茶室,供客人品茗谈诗。
茶室里点着清幽淡香,安静雅致,可虞白却像是惊弓之鸟:“吴前辈,外面有人……”
燕昭派人处处跟随,若是知道他和吴德元关系匪浅,怕是会徒惹麻烦。
“无妨,他们都在店外,看不见。”吴德元指指对面软垫,“坐,权当歇歇脚。对了,前两日公主府又去太医院取了新药,是给你的?怎么回事?”
“是。就是一些……温养补身的汤药,前辈不用担心。”
“那好。平日无诏我不便去公主府,你自己多注意。”
吴德元深锁的眉这才松了些,试探着问:“殿下待你……可好?”
闻言,虞白神色稍稍一暗,刚要敷衍过去,一下又想起件更重要的事。
知道真相的人就在面前,他哪还需要舍近求远,找那些医书?
“吴前辈,”他开门见山地问,“那日殿下突然病倒,到底是因为什么?真的只是太累了的缘故吗?”
知道事情绝密,他问得很轻。可没想到,听见这话,吴德元猛地拧起了眉,反应比刚才还大。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我……”
虞白被他吓了一跳,可还没说话,就再次被打断。
“不管你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统统忘掉。这不是你该问的!还有,”吴德元压低声音严厉道,“刚才你在外面是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你翻看医书,你难道忘了……”
像是怕隔墙有耳,又仿佛后半句是什么极可怕的私隐,他猛然止住了口,一张脸涨得通红。
但虞白听懂了。
听懂了,他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说:“可是……”
“没人知道我是我。”
吴德元一愣,紧拧的眉头慢慢散开。
是啊。
不论是在世人眼中,还是在卷宗纸上,面前这个少年都早已是一捧白骨。
恐怕除了他,已经没人记得他的存在了。甚至上次听人提起他的名字,还是……
六年前。
六年前,连日暴雨初霁的夏末,还年幼的小公主出现在太医院,用还裹着绢布的手揪住他,问,他人呢,他在哪。
小公主眼睛里亮得吓人,不知是因为发热,还是期待。
等他说完,闪了闪,就灭了。
吴德元宫中服侍数十载,又随侍公主府多年,那样的燕昭他从未见过,也再未见过。
‘虞白’这个名字,也再没听她提起过。
那场灾祸和面前这个人,六年来都是禁忌,他不敢赌。
“……总之,那些都与你无关。”
吴德元恢复了平静,说得斩钉截铁,“你现在改名换姓活下来已是机缘,和医药、和虞氏有关的一切,你都不要沾染。”
见虞白还要追问,他又补了句:“你想想你父亲!”
少年这才垂下了眼睛,安静了。
许久,他轻声问:“那……我能做些什么吗?”
吴德元刚要摆手,接着又反应过来,还真有一件。
可转念一想,他又闭上了嘴。
长公主已经有些日子没提过那个香囊了,他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
少年在书肆里待了半晌,空着手出来,又去下一家。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
直到第四日,他从公主府角门出来,沿着街东拐西拐,进了东安茶馆。
消息传回书房,燕昭正捧着本折子皱眉。听完侍卫汇报,她头也不抬:“回来了?他神情如何?”
这次她没叫人一定听着,被发现的风险是一,再就是,她想听那个少年自己说。
几次下来,她对他的怀疑倒是消减了些。
“神色如常……但细看,能看出很紧张。”
燕昭“嗯”了声,“让他进来吧。还有今日的药,着人煎上送来。”
接着提笔密密书写。
书房门开了又关,带起的风拂动桌角纸页,她忙得投入,也顾不上管。一纸写完,她刚要叫人掌灯,才后知后觉想起书房似乎进了人。
可一抬头,她视线微微一顿。
书案对面是空的,没有人。
隐约想起什么,燕昭朝旁边看去,蓦地轻笑出声。
这么自觉。
主动站过去面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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