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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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说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这像是一种警告,曦帝下达的命令从未更改。

    “没有。”何舜垂首行礼:“臣这就去办。”

    -

    云绡下达命令的第一步,斩断尾人的尾巴。

    下达命令的第二步,没有尾巴的尾人与常人无异,他们不再是任何氏族的奴隶。

    曦族氏族之下,五万七千多尾人自然不是每一个都愿意斩断自己的尾巴,他们认为尾巴是身体的一部分,斩断尾巴后还叫什么尾人?

    可曦帝说,所有人必须断尾,断尾后他们就再也不是氏族的奴隶,为了解脱自身,也有人主动向前。

    后来还有其他族中的尾人也纷纷跑出来断尾,何舜也将他们的数量统计在内,断尾的尾人多达六万余人。

    云绡并不知后来这些走向,她在下达命令后的第二天没等来钟离湛,第三天也没等来,等到第四天,云绡察觉到不太对劲。

    当时她让洛锦找来一些树苗,正在钟离湛的宫殿前挖土。

    堂堂曦帝的宫殿,居然零零散散小树几棵,枯萎萧条,没有半点颜色。

    以前云绡喜欢在自己住的小院里种果树,那些果树其实都是她捡了其他人吃了吐掉的果核才长出来的。她从小饿到大,想过只要自己的院子里有果树,至少她不会饿死。

    眼下在钟离湛的院子里种树没了那种缺少食物的迫切感,而且洛锦说了,眼下果树苗很难得,若有也先紧着果林那边用,所以他给云绡找了一些他不认得的小树苗。

    云绡无所谓果树苗还是其他树苗,不过她认出了那些看上去病怏怏快死了的小树苗中的一棵是海棠。

    她的小院里没有花,钟离湛的也没有。

    过去她没机会给自己种花,眼下倒是有条件让钟离湛欣赏欣赏。

    云绡将海棠花苗放进挖出的土坑里,双手拍了拍泥土,那股失重感更甚,甚至有些头晕目眩了。

    云绡猜测,应当是九星连月阵到了时候,她要回去了。

    “钟离湛?”

    云绡又一次喊了钟离湛的名字,可惜几息之后,仍然没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可能要走了哦。”云绡抿唇,浇完水后手指挑了一下海棠花苗上唯一一片树叶道:“希望你能活下去。”

    活下去,开朵花,给这个时候的钟离湛看看。

    第40章

    “希望你能活下去。”

    一道清晰的女声传入耳中,钟离湛倏然睁开了眼。

    他的心跳得奇快,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可明显能察觉到身体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比之之前如同大醉一场如梦似幻之感已经好上百倍。

    目光四射,钟离湛发现自己就处在殿前院子里,身后是寝殿屏风外靠近书桌的窗户。此刻窗门大开,可以从窗外看见里头桌案上摆放凌乱的奏章。

    他缓慢起身,还有些头重脚轻之感,再看向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泥土,发丝也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被风一吹便扫过视线。

    就在他的面前刚被种下了一株小树苗,钟离湛看不出这是什么树苗,但能看出来这株树苗活不长。它仅有一片树叶也是半枯萎的状态,树叶上还有一粒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发光。

    心跳渐渐缓了过来,钟离湛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双手紧握,也确定自己从那如坠梦魇的捆缚感中挣脱出来了。

    他怀疑自己被吓了什么咒,否则这些天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就度过了?

    钟离湛不是毫无所觉的,几乎每一天他都有片刻清醒的时候,他能模糊地看清自己身处何处,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但再细致一些就没有了。

    并且更加离奇的是……他听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就如同自言自语一样,他在与另一个自己交谈。明明是他的声音,他却觉得对方无比陌生,如同寄宿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但也有可能……他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施加了幻咒。

    一切都是他的胡思乱想,所谓的另一个人其实也是他自己,不过是因为意识被咒术所扰而产生的幻象。

    他的幻象……在他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树?

    一棵一看就知道会死的树。

    钟离湛沉默了会儿,直到头顶的烈阳晒得他大汗淋漓,他才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适感。

    数日未曾沐浴,衣裳汗津津地黏在了身上。

    钟离湛转身便走,总要将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了再去想,他那日到底见过谁,谁会对他下手,谁又能悄无声息地让他中咒。

    走出几步,一阵风穿堂而过,带来一阵殿内的清香。

    钟离湛脚步微顿,回头看去,便见铺满奏章的桌旁还有一个矮矮的小桌,小桌上放着一盏茶与一叠糕。茶是清明前的茗芽,糕是豆粉压制蒸熟的甜糕。

    钟离湛突然想起了他在挣脱梦魇时听到的那一道女声,她很年轻,放轻的声音似乎还有几分温柔,呢喃着要他活下去。

    她也是他的幻象吗?

    可他……分明不喝茶,也不爱吃糕。

    视线再度落在暴晒下脆弱的小树苗上,钟离湛的心中诡异地升起一股念头,他或许还会再陷入此般困境里,他或许还会再遇幻象。

    他的幻象不知道正午不可栽树,更不能浇水,否则树苗会死得更快。

    收回视线,高大的男人阔步离开小院。

    院子里,海棠花苗下水迹未干,一把展开的伞遮挡在它的头顶上。

    -

    云绡的失重感越发地重,整个人如同从山崖坠落,她的心怦怦狂跳,眼前也是绚丽多彩的颜色,仿佛无数画面迅速在她的视野里掠过。

    这种感觉让她几欲想呕,明明在她回到两千余年前,在钟离湛身上醒来时不曾有过这些感受。

    云绡不敢再看,恍惚间明白这里闪烁的或许是过去或未来的某些天机,那些淹没在历史中或将来可能会发生的重要事迹,她一介凡人的灵魂不能参破。

    云绡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去多久,忽而听到一道声音响起。

    那是个孩童,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解,仿佛近在咫尺地问她:“你在做什么?”

    云绡睁开眼,这一眼叫她脚下慌乱了一瞬。因为她的视野与地面并非齐平,而是悬在空中,漂浮于所有人之上。

    她的眼前尽是一片枯黄,明明是座山,却荒得不见半点翠绿。不是因为冬季到来树木枯萎,这片土地上没有草,只有几株形状特别的树,也只有一株长得比较高大而已。

    这座荒山上有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另一个则是方才出声的孩童。

    孩童约七、八岁左右,身穿暗蓝色的衣裳,他看上去倒是比另一个年轻男人要好许多。他的衣裳不是新的,布料却不错,发丝整洁,脸颊还有些肉。

    另一个年轻男人很消瘦,明明身量不矮,却佝偻着背,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烂不堪,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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