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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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过徐长老恩惠的氏族族人们围在山下安抚、救治伤患。

    已是正午,灿阳晒得人头脑发昏,哭哭啼啼的指责和谩骂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徐容朝看见那是他年轻的继母,年纪只比他大十岁。

    “苍天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谁能想到老爷的亲生孩子,居然想要他们亲爹的命!老爷……老爷啊——”

    “各位宗族长老,求你们救救我家老爷吧!那徐容棋和徐容靳简直不是人!他们与外贼串通要害了我们徐家!我家老爷险些死在火中!若不是长老们来得及时,恐怕我们都要死在大火里了……长老们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山间累累白骨,都是那两个畜生狼子野心的罪证!”

    徐容朝听着继母的话,心凉了一片。

    徐夫人也看见了徐容朝,似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她扑在了徐容朝的脚下:“容朝!孩子,好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那两个哥哥想要娘与你爹的命啊!”

    不知是否因为他学会了说谎的缘故,所以在这个时候一些拙劣的谎言于徐容朝的眼中无所遁形。

    徐夫人的眼泪并未打动徐容朝,仔细回想每次见到他都笑脸相迎的继母实际上并未做过一件真的对他们兄弟们好的事。

    “他们呢?”徐容朝问宁长老。

    宁长老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老人目光朝

    山上仍然燃烧着大火的老宅看去,叹了口气。

    他身后的另一人道:“徐容棋和徐容靳深夜纵火,那火不知是何种火符燃烧而成,寻常的水难以扑灭,我们只能用阵法阻拦火势蔓延出来,待那火烧空了老宅,应当就能灭去了。至于他们俩……徐容靳为了救兽宠回了老宅,徐容棋也跟了进去,到现在也没人下来。”

    徐容朝只觉得双腿软了几分,他很疲惫,头脑似乎也不够用。

    徐容朝闻言,眉头紧锁:“他们没下来,你们也没派人去救?”

    众人被他问得一愣,徐容朝便知道答案了。

    宁长老在徐容朝的目光里点了点头,又道:“这也是他们……自食恶果。”

    -

    徐容朝的祖父徐长老是徐氏家主兼长老,而徐容朝的父亲则因是徐长老老来得子被主母太过维护,自幼骄纵长大,并不能扛事。

    徐长老许是看穿了自己儿子此生能力有限,所以给他找了个强势的妻子,希望在下一代的教养上能有弥补。

    徐容朝的母亲的确是个聪慧又有手段的女人,有一年骤雨连着数道雷霆降落若川,当夜山林野兽死伤无数,徐容朝的母亲连夜入山,身故雷霆之下。

    她救回了许多兽宠,生命却永远停在了三十岁那年。

    那年雷霆灾祸给若川各大氏族都带来了不小的损失,徐家则在连绵暴雨之后举行了一场葬礼。

    自那之后,徐容棋和徐容靳一直跟在父亲的身边长大,没有母亲的教导,驭兽天赋也一般,徐家所有的重担都架在了徐长老和徐容朝的身上。

    徐长老渐渐年迈,徐家的家主却迟迟未选,徐容朝的父亲心中颇有微词,连同跟在他身边一起长大的两个儿子也都各怀心思。

    年过五十的徐父没了氏族公子的意气风发,身样走形,又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刻意讨好,他自然而然便落入对方的情网之中。

    长子次子难成气候,也不得老爷子的欢心,唯一有出息的那个儿子又成了没了尾巴的残疾,美妻的枕边风一吹,徐父便打算趁着自己身体还行,与年轻的妻子再养一个孩子。

    那女人也知道徐容朝才是徐家最有能力的那个人,可惜他与两个兄长自幼不在一起长大,感情并不亲厚,所以轻而易举就能离间了他们。

    徐容朝如她所愿去了麒麟山,只可惜徐父即便看上去身子还算健朗,可始终没能让她怀上孩子。

    而徐家的长子与次子也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无能……

    一双有了后娘的孩子,没有弟弟才能出众引人注意,又不得亲生父亲的喜爱,后娘还千方百计地让父亲疏远他们,培养新的子嗣,他们如何甘心?

    这个时候有个人找上了他们,告诉他们有个办法可以让他们彻底在尾人族站稳脚跟,前提是他们需要替他办事。

    纵使徐容棋和徐容靳并非愚笨之人,可尾人族仍然天真,那个人给予他们的微末好处让他们觉得,他们有一天真的能彻底掌握徐氏,成为徐氏家主。

    或许有朝一日,他们也能成为父亲的骄傲,也能成为徐家的顶梁柱,也能从祖父的眼里看出他为他们骄傲。

    尚是少年的徐容棋也曾想过,有朝一日他能扛起压在祖父身上的重担,他不会和徐容朝抢什么长老之位,但他可以成为徐家的家主,不让徐家落入那毒妇的手中。

    可那样的心境,在日复一日中变化。

    徐容棋第一次杀人,是将蛊虫放在他继母娘家的某个曾贬低徐容靳的亲族身上,他将那个人引到了山林里的深坑中,亲手将他推了下去。

    那一夜徐容棋不敢睡,煎熬着,像是等待自己的死期。

    尾人族不擅谎言,并非不会谎言,他也害怕自己做的事会被人发现,会被人拆穿。

    可当那个人在深坑中肠穿肚烂地死去也无人发现他失踪后,徐容棋的心中涌现出一股难言的快感,仿佛多年郁结于心中的那口气,随着厌烦之人的死去也一并消散。

    神秘人给予他方便,让他在氏族面前也出了一回风头,但很快他便迎来了继母的另一重打压。

    杀人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徐容棋开始学会谎言和伪装,他将自己杀的人堆积在同一个地方,看着那深坑里的蛊虫互相撕扯,他明白,尾人族和其他族人并无不同,他们也在为了自私和利益内斗。

    如他的继母,如那些虎视眈眈的氏族。

    什么不会说谎,什么真诚,都是狗屁。

    徐容棋做事并没有瞒住与他同吃同睡的徐容靳,徐容靳没问,他也就没说,兄弟俩多年的默契在这一刻契合。

    徐容棋从未让徐容靳杀过人,也不在他面前隐瞒自己杀过人。

    他从杀对他们有过恶意的人,变成了杀他厌烦之人,再变成杀一个与他无关之人。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只要自己和徐容靳过得好。

    渐渐的,徐容棋再也不稀罕徐家对他是否认可,有些情感浓烈到一定时未能得到回馈,便会迅速变质,急转而下,由爱生恨,生憎恶。

    徐容棋不再期待祖父的关注,不再期待父亲的爱,他只知道这世上能唯一相信他,陪伴他的,只有徐容靳,他的亲弟弟。

    他们经历过同样的人生,他们血脉相连,他们才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山间白骨败露时徐容棋便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

    那个神秘人告诉他这山间有一个他无法破除且从未看过的阵,他找到了阵心,要徐容棋赶去看看是谁在那里,并杀掉设阵之人。

    徐容棋赶去了,他看见了徐容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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