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1230-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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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来钓螃蜞,这东西到手,怎么做都好吃,只是个头很小,而且钓起来需要耐心,除了孩子之外,很少有人会专门琢磨这个。

    除此之外,还有些勤俭的家里,不舍得把衣服送去洗衣厂,到这里来淘洗衣物、洗菜、挑水的,这些事情,衙门也不太管,只有一样绝对禁止,那就是在河水里涤荡马桶。

    洗马桶要去茅厕边上专门的污水渠,这样才不至于污染了河系,这条规矩,经过十多年的普及,已经相当深入人心了,就是居民们自己,现在也完全无法接受上游洗菜,下游洗马桶的事情,偶然有一些老人糊涂,也会被人喝止,如此一来,渐渐的这种现象也就绝迹了。

    再加上城里也用很便宜的价格,雇佣了一些年老的力工来清浚河道,捞走垃圾、水草,定期清淤卖给堆肥厂——这里的收入,清道夫是可以分一点的,因此,他们也相当的尽心。

    这么两面用劲下来,在城区内的各个水系,尽管来源不同,但个个清澈如许,绝不会和其余城市——尤其是姑苏的内河十里山塘一样,藏污纳垢、臭气熏天,叫人心烦。

    羊城港的市容,也是居民非常自傲的一点,大家都说这是托了六姐的福——六姐喜卫生、好洁,故而城里也都是下了心思的,老百姓不也跟着沾光么?很多人读到《买活周报》上选刊的,赞扬姑苏治理十里山塘成果的文章,都还不屑地冷笑一声,“都污坏成那样了,也好意思拿补救来吹嘘,我们羊城港,可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问题!”

    至于说遍布羊城港的各大河涌,是否从没有人在里面洗过马桶,这就不可考究了,总之,这些年来,随着买活军定都于此,把下水道建好,卫生习惯培养出来之后,羊城港的水的确是越发甘甜了,哪怕不是自来水,就是井水河水,也觉得可以拿来泡茶。

    而如今,河涌中的艇仔粥,更是成了羊城港的一大名点:这艇仔粥,顾名思义就是在小艇上,由那渔家来售卖的,从河里网了什么鱼上来,就把它现场剖洗了,片成细片,铺在碗底,拿火炉上熬得不断冒泡的热粥,直接烫在鱼片上,将它立刻烫得翻卷变色,之后,又在这米粒都熬得糜烂的粥上,洒了细盐、芫荽、葱丝,再来几滴花生油,这就做得了。

    这种艇仔粥,吃在嘴里非常的鲜美,别说那细嫩无比,入口即化的鱼肉了,就是粥身,一边嘘嘘吹气,一边啜饮,鲜、甜、咸、嫩,如果还有鱿鱼的话,更是还多了一种脆弹的口感,有些船家还会撒一点花生碎,咬着咯嘣油香,更是说不出的享受!

    这种艇仔粥,说来倒也是有传承的,其实就是出海捕鱼的疍民人家,从前用来补身子的,只是当时对他们来说,难得的是大米,而不是唾手可得的海鲜。

    这疍民也并不傻,从前不靠岸,是因为岸上有苛捐杂税不说,衙门还对他们不好,多有歧视,更是经常勒令他们去做些诸如捞贝之类,容易丢掉性命的苦活,还连一点报酬不给。

    可如今换了六姐当家,叫他们重新上岸,捕鱼也好,转了其他行当也好,全都悉听尊便,给他们地方住,教他们读书不说,最要紧的是,米粮非常的便宜!用鱼鲜来换的话,再不像从前那样,没日没夜,靠卖命来换个温饱。倘若只求个吃饱,如今,一天打鱼两天晒网都可以——你说,这样的日子还有谁不想过,那不是傻子么?

    只要能弄明白这点,那,谁敢阻碍疍民来过这样的日子,疍民可就要操刀子了。这些疍民,本来就是水匪海狼的苗子来源,彪悍异常,说翻脸就翻脸,就算曾是首领,还是长辈,动手时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再加上,买地对这些归顺的疍民,多加优抚,又屡屡从他们中间,选拔水兵苗子,让他们在东海巡逻,见到同族的痕迹,便以本族语言交谈招揽,对这些疍民来说,也是美差,他们也就更有归顺的愿望了。

    一族归顺,亲眷接到消息,都来依附。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这么二十多年下来,东海沿岸,疍民几乎悉数归顺,不是做水手,就是去海水养殖场干活,而东海海域,也真正做到了‘万里海疆平’,再没有从前那禁之不绝,经常骚扰地方的海匪,渔民、商船出海时,警惕也放松了许多!

    这些内附后的疍民,别的不说,寿命当然是得到了很大的延长,原本活过四十都是少见,如今五六十岁那是随便活去的,原本婴儿十个能活下来三四个就不错了,眼下,十个有时候十个能活。如此二十年下来,人口也是增加了不少。

    这年轻一代中,有出息的都愿意当水兵,也有做水手的,或者是去东海沿岸的若干小岛,开养殖场、打鱼做罐头、晒鱼做鱼干的。这个行当,现在相当赚钱,因为鱼类背靠大海,是天气变化,粮食吃紧时,民间很重要的蛋白质来源。

    当然,也有些人喜欢热闹,便到羊城港内来谋生,撑船在河涌和海边往返,还有靠着河涌开点杂食铺子,卖同族那里拿来的干货的。这艇仔粥,就是河涌这里往来的疍民人家售卖,固然沿河的茶馆食肆也有效仿的,但对羊城港的老饕来说,疍民、南洋陈米、葱丝芫荽,这都是必不可少的,有些食铺为了体现用料扎实,特意用辽东新米来熬粥,固然开花软烂,糯香适口,但在挑剔的街坊来看,做艇仔粥就蛮不是那个味儿!

    虽然一些钱区的大茶楼,还有什么洒火腿丝、花生米碎的,但在内城区这里,艇仔粥始终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一碗鱼鲜粥,街坊邻里,或者是下了晚班来吃口点心,或者是早起送完孩子买了菜,到河边来歇歇腿,看看报纸对付一口早饭,大家围着清水漫道河岸边上,临时摆出来的小桌凳:矮凳子搭配高凳子,高凳子上摆着两三个碗,都是街坊从自己家里拿出来的,那卖粥的只管舀粥出来,艇上没有碗筷,餐具也要自带,有些会吃的,特意拿个大碗,这样粥浅好拿,捧在手心站着吃也行。

    这种临时组成的小粥摊,不是有人读报,就是口耳相传一些城里的新鲜事,早上,隔壁茶肆的客人也会来买粥带到茶肆去,晚上,很多人从摊子上买了些小菜粉面,也会来买一碗粥溜缝儿,可谓是民生百态皆适,一碗粥有的甚至才两块钱,能吃到自家熬不出的浓稠米汤,还开个荤腥,再把城里的消息听个满耳朵,的确是相当实惠。

    这不是,下午钱街那里的动静,还没到晚上呢,就传到了七八里外的内城了,这些或站或坐,拿调羹舀着粥面降温的街坊,顿时都竖起耳朵来了,“还和前两年一样,拿铁链子锁了一排人,戴了木枷游街示众,全都刺配到远外地方去,一辈子不得返回?”

    “那可没有——瞧你们说的,前两年的那些人,那都是犯了重罪,敢于囤积居奇,要操纵民生物价的,简直是激起民愤——若不是六姐宽纵,当场被百姓打死吃肉的都有!就说最近,你觉得咱们生活上有什么不便么?既然没有,哪来那么大的动静。”

    这倒也是,大家都是点头道,“到底是买活军为民做主,那么多大老爷说拿就拿,说砍头就砍头,丝毫没有容情,这平时也是穿金戴银的!”

    “何止那,就是大官,何尝不也是说杀就杀的?你们这都是见识少了,再要早些年,好像都城还在云县的时候,就因为一个什么所谓期货交易所,还是船上交易所,也是多少大老爷锁到更士署,因为地方不够,直接征用了寺庙,里外围起来好几个月的!”

    “咱们买活军这点真没话说的,衙门真正公道!从前戏文里的故事,如今竟也成真了!”

    这些升斗小民,提到台上栽下来的达官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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