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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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东路,现也不知怎样了。

    唯有他与谢祁最有缘分,一齐分到学士院为官,也算有个照应。但谢祁比他聪明多了,字又写得好,写起文书来胸有成竹、一气呵成,是从不必如他一般在衙署里点灯熬油的。

    果然,舒和仰着小下巴,骄傲地说:

    “我爹早写完啦,还帮其他叔叔们抄写呢,如今都抄完了。”

    孟庆元顿时郁卒。

    桂州大疫的消息其实十多日前便已传到了官家御案,只是如今才散到百姓耳中。官家接连下旨派遣太医局的几十名御医赴岭南道,又罢冬日宫中节庆宴饮,拨内藏库银钱赐药往桂州。这些谕旨前些日子便已如雪片般飞到学士院,他日日抄写急召分发各州府,连着在值房里住了十余日没归家了。

    今日要抄写的文书也极多,官家要向各地民间募集擅长伤寒瘟疫的医者,重金召其入岭南救民,还要求桂州各地僧院道观设立病坊、居养院隔离病患,道医不分家,许多道长都通晓岐黄之术,正好能兼具治疗与收容。

    这是系千万性命的大事儿,他与同僚们今日手快抄断了也不敢耽搁一刻。幸好他今儿连午膳都没吃,抄了一整日,马上要抄完了。

    但看着舒和那软糯团子的乖巧模样,心里又止不住喜爱她,便又耐心温柔地蹲下来与她闲聊:“对了,你阿兄呢?你们兄妹俩不是总形影不离的,今儿他怎么没来这儿耍?”

    “他跟我小汌叔去大理寺耍了,说是有难得的茶卤鸡子儿吃。”

    “那你怎不去?”

    “茶卤鸡子儿有甚么稀奇的,连我唐二叔都会做。再说,砚书叔又不能进宫,只能候在东华门外头。我若去了,不就没人陪阿爹当差了吗?那阿爹一整日伏案忙碌,也没个人给他倒水取点心,可多孤单啊!”

    孟庆元胸口又中一箭。他只比谢祁略小个几岁,如今还没成亲呢。爹娘为他相看了几个人家,他全不愿意,他娘常骂他到底要娶什么天仙?他也不敢回答。这段日子每逢休沐回家,都要被爹娘拧着耳朵唠叨,惨矣。

    如此想想,在值房里忙碌也不错。

    他心碎又疼爱地捏了捏舒和的包子脸,多好的小棉袄。

    每回见到舒和,他便想成亲生子,但只要一回家,见了家里他爹打他弟弟、娘打他爹的狗飞驴跳、争吵不休,这念头又叫打消了。

    “孟三,还不走么?”谢祁与主官略说了几句便也走过来了。

    此时已上灯了,一盏盏黄纱宫灯下照出细密的雨丝,天地昏暗,但谢祁转身从弥散廊中的雨雾中行来时,却叫人眼前一亮。

    风动衣袂,只是素淡无补的宽袖青色官袍,都叫他穿得风骨峻拔。

    孟庆元摇摇头,站起身来,笑道:“反正我无家室,将今日与明日要整理成册的文书规整清楚再走。省得冬至后休沐归来手忙脚乱,你与舒和先出宫吧,雪天黑得快,别再耽搁了。”

    而且……他若是回去太早,他四弟怕不是又要吃苦头了,还不如晚些好,爹娘歇下了,他偷摸进屋睡下,还有一夜清静。

    两人极为相熟了,谢祁问过需不需他帮衬,被孟庆元拒绝后,便没什么说的,上前拍了拍他肩头:“后日见。”

    孟庆元摆摆手:“去罢。”

    舒和却没急着走,伸出短胖的手,将身上挎着的小菱角包翻了又翻,翻出块龙须糖,抬手要递给孟庆元:“孟三叔,给你吃吧。”她扬起小团子似的小脸,一本正经地嘱咐,“垫垫肚子。”

    孟庆元心中一暖,郑重接过来,微微拱手行礼:“这厢多谢小娘子了。”

    舒和这才弯起眼笑,与他挥手作别,便扭身拉住谢祁的手,跟在两个撑伞提灯引路的内侍身后,蹦蹦跳跳地出宫去。

    孟庆元望着父女俩身影消失在朱红宫门外,剥了糖塞进嘴里,又回文书房里忙了半个时辰,才回值房换下官服,饥肠辘辘地离宫回家。

    大内虽小也是五脏俱全,学士院在皇城西南角,在右掖门附近,与枢密院只隔一条宫巷,出宫倒也十分方便。

    在宫门处领回了自家的驴,这驴老了,性情总算温顺了些,却还是爱放屁,且放得更响更臭了!孟庆元抚着驴颈鬃毛,听它屁股后头噗嗤噗嗤响,叹气道:“哪个小黄门又不听劝,给你喂豆子了?”

    老驴无辜地咴儿咴儿叫了几声。

    多年相伴,孟庆元早不忍心骑它了,只叫它驮着自己的褡裢,自家撑了伞冒着雪一路走。经了御街往西,再经兴国寺走上一刻钟,便能到国子监夹巷了。

    此时天已黑透,雪也愈发大了,巷口厢军的值房都点起暖融融的炭炉子了,各家的灯笼一团团地照亮着小巷。

    孟庆元牵着驴与值守的厢军颔首为礼,对方见了他腰间悬挂的鱼袋,又举着烛台看清他的脸,一拱手,便退了回去。

    这时早过了国子监散学的时辰,又落了雪,巷子里本该冷清的,但空中却弥漫着一股香喷喷的味道,竟还有不少青衫学子逗留在巷子里,三三两两的,手里有的举着串了肉肠的长竹签,有的手里抓着个油纸包,里头是个馅料全铺在外头的奇怪“露馅”三角饼。

    众多学子们你争我抢,边吃边闹地从一脸疑惑的他身畔经过。

    孟庆元除了舒和给的一颗糖,一整日没吃东西了,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被这满巷子荡漾的肉香油香饼香迎面一扑,五脏庙全揭竿而起,他不由牵着老驴边走边伸脖子张望,终于发现了热闹的来源——国子监后门附近聚着好些人,屋檐下有两盏灯笼在风雪中微微晃动,仔细一看,好似写着“姚记兴隆”四个字。

    姚记?姚博士家?他家什么时候开了食肆?!

    惊诧又好奇,孟庆元忙把噗嗤噗嗤放屁不停的老驴随手栓在家门口,自个先不进门,快步往涌动的人群中探看。

    就在他匆匆冒雪往姚家去时,愈发凄迷的风雪中,津渡水门外,高大的纲粮船终于在结了薄冰的水面上,一艘艘排队靠岸卸粮。

    林家的内知管事丛伯提着两壶热水,从船舱底部的锅炉房走向上层的舱房,一进去便激动地对屋内的青年唠叨道:“二郎,总算到了!咱们的船排在第三十号,想必明儿一早便能下船了。”

    那高大削瘦的青年坐在方桌后头,垂着眸子,正专心地擦拭着一把细而长的随身小剑,没抬头,只随口漫应了一声。

    他面前仅有一盏豆大的孤灯,昏然曳动的光明明暗暗,有时勾出他线条清峻的侧脸,有时又映出他苍白无比的病容,有时投在眉峰处,一点黯黯的光下,他骨相丰俊,神色疏淡。

    虽病骨支离,但他身形却不弱,撑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袍,仍如雪中竹节般挺拔。

    “哎呀这四十余日水上漂着,吃了半个来月的粥饼,成日里只能见着那水啊船的,烦闷得很,如今总算熬到头了。”丛伯用热水灌了铜暖炉,又继续絮絮叨叨,“二郎也是,我原说搭贡船就好,你身子骨不好,慢慢走便是了,你偏要搭粮船,如今好了吧,这腿又疼了……”

    听见丛伯的话,他默然一会儿,不敢辩解,否则丛伯会继续唠叨一个时辰都不带停的。他想起先生那堂侄儿与他通信,总句句埋怨先生那孙女儿不懂事,累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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