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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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的船工一声声地声嘶力竭地吼着:“起锚!”

    茉莉这时才松开了姚如意,才露出了一张强忍着不哭的脸,扁着嘴对薛阿婆说:“我不要,我会忍不住哭的。”

    薛阿婆被她这副模样惹得生气,忍不住训道:“哭了就哭了,你爹娘一去这么远,你怎么不懂事,不知道该好好和他们道别啊?”

    船已经缓缓地动了,茉莉嘴角抖着,红着眼眶瞪着她阿婆,眼眶里全是摇摇欲坠的泪,又强撑了会,她忍不住了,终于嚎啕大哭。

    “不行!不行!”她仰着头,对薛阿婆倔强地哭喊着,“我不能哭!我不哭,娘就不会想我了!她就能安心去打疫鬼了!”

    茉莉的哭声没能传多远,因为此时四处都是不忍离别的呜咽,薛阿婆蹲下来把这倔强早熟的小孩搂在了怀里,浑浊的泪也一颗颗滴下来。

    姚如意看着鼻酸,怕自己也跟着掉眼泪,连忙扭过头去。

    码头上登船的队伍还没停歇,等太医局的医官和学生都登船后,便轮到朝廷招募的民间郎中、大夫上船了。不仅是汴京城的大夫,还有好些郎中是特意从相邻的州府赶过来的。

    他们风尘仆仆,什么年岁都有,不少白发的老郎中带着自己的徒儿,举着药幡,一个接一个迎着风雪,而上船去了。

    雪地里脚印叠脚印,已分不清是送行的多还是远行的多。

    这里头,姚如意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她踮着脚望了又望,确信没认错,就是赵太丞医馆里坐堂的陈郎中!

    他留着一把山羊胡子,很好认。

    他并不是一个人前往,身边还跟着穿了胡服作男儿打扮的少女,姚如意在赵太丞医馆曾见过她几回,她是陈郎中的女儿陈莫媱。

    姚如意之前送姚爷爷去赵太丞医馆针灸时,等着无聊,便与陈郎中闲聊,他总是每回都聊着聊着,便开始三句话不离女儿,总是“我女儿如何”“我家阿瑶如何”地开头,语气里满是骄傲。

    他总说他的女儿自小便沉稳,极有行医天赋,三岁便能背药名、药方,待长到十二岁,他没有选择让女儿在家绣绣花、学学妇容女工,而是将她送去张娘子的医馆当学徒,跟着学看妇人病。如今她已十七,很得张娘子看重,今年都能单独出堂看诊了。

    父女俩都穿着洗得泛白的棉袍,一人背了一只大大的药箱,携着手,冒着雪,快步跟上了登船的队伍,也上船去了。

    他们俩之后,便能看到十几名医娘,她们也扛着幡子,也都穿着相同的蓝底布圆领窄袖胡服,高高束起发辫,胡服方便外出、骑马,自前唐开始流行,到了宋时仍然还有很多女子出门会着胡服。

    这一行人,应当便是汴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张娘子医馆的医娘们了。

    张娘子是汴京城里最厉害的女医,不仅是许多达官贵人的座上客,听闻还进宫给太后娘娘看过诊,很擅妇人科。

    姚如意两眼发亮地望着她们,心在此刻竟跳得极快。

    不知是书里才如此,还是宋时便是如此。或许是因此时商业的极度繁荣,已是“全民皆商”的地步;又或许是士族门阀已式微,没了那么多成见束缚,这个世道有很多女孩儿自小便在街上做活,各行各业都能瞧见女子从业的身影。除了传统的采桑、采茶、纺织、开铺子,宋时的医家女科也极为兴盛。[注]

    此时,姚如意便见到了,一群悬壶济世走天下的医娘们。

    她们大多都很年轻,即便是领头的张娘子好似也才三四十岁,她们围着自己的师父,身后还跟着一车药材,拉车的骡子喷着白气,车轱辘压过青石板,咯噔咯噔响。

    她们要上船了,正排着队一步步登上甲板,偏生此时北风忽而又烈烈地刮起来,这一阵风,猛地将她们扛着的旗角叫风扯得笔直,覆在上头的雪粒子被风簌簌吹落,雪积不住,便露出了这方旗面本身的红色。

    天色晦暗,扛着医娘们肩上的旗子,就这么在纷扬风雪中,鲜亮地、高高地扬了起来。

    姚如意踮着脚,仰头去望,清晰地望见了上头绣的字。

    “救黎民于疾苦,以仁心济苍生。”

    船动了,所有人都紧紧望着起航的船,连官差也眼含热泪,扭过头去目送大船一艘接一艘地离开了码头,向南,一路向南去了。

    好些送行的家人,趁机钻过了官差虚虚放下的棍棒,还沿着码头跟着奔跑,江涛一声声拍着船舷,他们呼喊着什么,即便听不清,姚如意也能猜到,要平安回来,一路顺风顺水……

    这场雪越下越密,渐渐把那些追赶的人影笼罩,又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成一团团雾似的。

    ***

    尤嫂子夫妇俩携众学子南去后,夹巷里的日子也在一如往常地继续着。但姚如意有时也会觉着巷子里空了一块似的,晨起卸门板时,会下意识往尤家门口看去。

    深冬寒天,尤家门前的落叶落得很多,墙角的煤灰也不知被哪个脚欠的踢散了,乱糟糟胡作一堆。

    以往尤嫂子总是最勤快的,她见不得家里脏,便是连门口都会早早起来扫干净。每回姚如意开铺子时,都能看见她已经把叶子扫做一堆,还会把烧过的煤饼都贴着墙根,堆得整整齐齐,等荒货小贩来收。

    薛阿婆年纪大了,没法兼顾这么多细节,因此以往格外整洁的尤家门口,也渐渐与其他家一样了。

    一眨眼,便已进了十二月了,姚如意铺子里开始卖年画、桃符、门神和灶君像了,也开始卖各类拜神敬神用的香烛纸马烟火炮竹,现在支开的窗口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神像,倒也很喜庆。

    送行那日的雪,好似成了今年冬日的最后一场雪似的,之后只下了两场萧萧寒雨,便又不再有雪。姚如意那天望着雪如尘般簌簌落下,还在想,挺好,天上吵架的神明可算和好了。

    如今一看,只怕是冷战了。

    小巷子里也渐起了些年味。国子监后门那棵老榆树已经秃得一片叶子也没有了,有一日,俞守正忽而买了几串小灯笼挂上去,远远望去像结了果子似的,还挺好看的。

    也是自打那一日起,姚如意便发觉巷子里四处都能闻见腊肉和风鸡的味儿了。

    岁末日头短,姚如意卷着厚棉被,又被小石头的背书声迷迷糊糊吵醒了。天色还灰扑扑的,屋子里拉了厚帘子,便还是黑漆漆的。她在黑暗中揉揉眼,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小石头往下背,自己也醒醒神。

    一开始还没睡醒,没听清他背什么,忽而听见他郎声在背的不是“噫吁嚱”,而是:“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姚如意还愣了一下。

    真不容易啊,这孩子背了两三月了,天天都早起背书,而且不管昨天背到哪儿了,他第二日准要从头背起,若是不从头开始背,他更是要一句都接不下去。这和姚如意背二十四节气和十二生肖是一样的,她记不住前后都是什么,所以要掰着指头从头数。

    看来,小石头总算把《蜀道难》背完了。

    但怎么现在又开始背《梦游天姥吟留别》了,小石头难不成也是李白的狂热粉丝?小小年纪便开始死磕《李太白集》了吗?

    瞧着不像啊,他前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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