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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30-40(第23/31页)
赵伯昀吃了那么多年都没吃腻的鸭子,必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一口气吃掉大半只才满足,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将髭须根根拭净,才道:“你怎的才动了两筷子便不吃了?不合口味?”
林闻安道:“炙鸭味美,但臣还在服药,忌食太多肥甘。”顿了顿,他又谏言道,“炙鸭虽好,却太肥腻,官家还是得保养身子为要。”
“不妨事,朕已节制了。前些年日食炙鸭三只,如今已减到一只了。”赵伯昀不在意地摆摆手:“原来你尚不得吃太荤的,怨不得你还自带食盒,那你吃你自个的吧。吃饱了再谈事。”
他说着指了指林闻安带来的那小包袱,目色微亮,有些怀念地回忆道,“这是谁的手艺?朕还记得以前你娘会做腐竹焖肉,可香了。”
当年他还未登临大宝,晋王也未曾作乱时,他也曾过了一段肆意胡闹的少年太子生涯,时常微服偷溜出宫耍,但也不敢走远,便常蹭林闻安的饭食吃,自也知晓他娘有一手好厨艺。
提起当年事,林闻安也眉目含笑,但目光触及到那方食盒,又更柔软了几分。他将食盒提到桌案上,解着包袱绳结,轻声回答道:“这是……姚先生膝下孙女儿为臣做的。”
赵伯昀稀奇地“喔”了一声,还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叫小内侍送进来两副棋牌来:“她还会做这个?我听闻你那先生的孙女儿,不是在做棋牌呢?好似还在国子监附近,经营了一个棋牌社?”
林闻安愣了愣,棋牌社?这是从何说起?他定睛一瞧,赵伯昀手里的东西竟然十分眼熟,不仅有一副“升官发财棋”,还有一盒“阴阳牌”。
只不过这两样都是上好的花梨木与紫檀做的,不是如意铺子里那等便宜的木头。显然这市井玩物,是传入宫中后,又经尚方局再造仿刻的。
“这牌说起来,还是前些日子,章衡放了假,进宫见章贵妃时献给贵妃的。如今可不得了,朕那几个嫔妃,日日都聚在一块儿玩这个,玩得不亦说乎,都懒得给朕送汤送食了。”赵伯昀语气含酸,堂堂君王,却被宫妃们抛诸脑后。
林闻安明白了,便点头道:“此物确系如意最初制的,但……”
她开的不是棋牌社,是杂货铺。
赵伯昀将棋牌随意地搁在一边,漫不经心地笑道:“没想到她竟还有几分才华与胆气,比你那死犟的先生强不少。”官宦家女子能这般豁得出去行商的可不多,有的是那等自诩宁抱枝头死,也不愿“受辱”的。
如姚博士,便是那等即便饿死也不愿折节的。其实姚家有许多的灾祸,赵伯昀都认为是他这臭脾气惹出来的,但凡知道转圜临变,也不止于此。
赵伯昀早年还没登基时便对林闻安说过,姚博士这等脾气,不适合做官,更不适合做京官,日后一定会吃大亏的。果然是如此,赵伯昀趁邓家闹事将他贬下来,便是不打算再给他复起的。
一是他脾气太冲,二是他年纪也大了。又是闻安看重的恩师,还不如清清闲闲地安度晚年也就是了。但也没想到,他贬官后没享几年的清闲,身子骨又出事儿了。
幸好他那孙女儿经了大事儿倒立起来了。赵伯昀听王雍说,姚博士的孙女儿变得都快认不出了,如换了个人似的。
这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姚家的事儿仅在赵伯昀装满纷繁事务的脑海中一晃而过,没留下什么痕迹。他鼻翼翕动,忽而闻见一阵米香,他的目光便又落回桌上那掀开的螺钿食盒上,伸长粗大的脖子往前一看。
食盒是极普通的螺钿方盒,里头装了七八样不同的……饭团?米团?瞧着又不大像,捏得比寻常街市上卖的要小巧玲珑得多。
米粒颗颗分明,捏得松紧合宜,有的上头铺了鱼脍,有的里头卷了青瓜火腿肉,有的米里揉了肉松碎,再卷上酱鸡肉,还有的拿煎得金黄软嫩的鸡蛋裹在外头,如云朵般盖在米饭上,看着便软乎乎的…… 一枚枚切得齐整的小块,码在盒中。
“这倒是有趣。”赵伯昀没吃过,眼睛发亮。
林闻安一见他这模样便知坏了。
早年他陪官家读书时,他娘偶尔身子好些,便也常下厨做些吃食糕点,也会像如意似的叫他带些进宫去。只不过,他娘是专程备了两份,特意给还是太子的官家也准备了。
可最后……那两份都会进官家的肚子。
官家自小胃口便极好,见什么都想尝,吃什么都香,个头也愈发壮,身子壮了,吃得又更多。如此循环往复,再也一发不可收拾。
林闻安虽比官家小两岁,却生性沉稳早熟,比起生性有些跳脱的官家,他更像年长的那一个。相伴读书时,官家犯瞌睡,他替他抄书;先帝因官家不着调动怒,他也是替他跪下辩解又替他挨罚的那个。阿娘给的好吃的,也情愿都让给他。
诚然,官家待他也好。他在抚州这几年,赵伯昀不曾忘了他,不仅书信常有,还千里遣派太医来瞧他,听闻他眼睛落下病根,又命工匠打磨了叆叇,专程托人送来。
但今日,林闻安却莫名有些后悔打开这脍饭,原以为官家年岁长了,如今执掌江山,又已为人父,这好吃的毛病便能改一改了。
不想,竟一点儿未改。
果然,赵伯昀又似当年那小黑胖太子一般,已然跃跃欲试:“闻安,给朕也尝尝呗!”
林闻安忍痛给他挟了个鱼脍饭,见他毫不犹豫一口搁进嘴里,便紧张地盯着他的神色,指望官家蹙蹙眉头,嫌弃难吃,不想他嚼了又嚼,尚未咽下便赞道:“这米虽是凉的,竟十分香甜!”
遭了。他又爱吃。
赵伯昀细细品味,满意地微微颔首。
这冷食米团确有独到之处!瞧着素简,但米粒个个精神如缀玉珠,不像寻常的白米黏成一团。咬下去先觉软糯,继而透出三分弹牙的劲儿,隐约有一股醋香,水汽分寸拿捏得妙极,既无干噎之涩,亦无软烂之嫌。冷吃起来还妙,凉得清清爽爽,能尝出米本身的甜,再配上那鱼鲜,更显清甜。
方才赵伯昀吃了那么多炙鸭,正好满口满肚子油,这时吃一口这个,竟然格外喜欢上了。以往他更爱吃面食,对南人喜食的稻米不过尔尔,今日这么一尝,竟觉出了一点稻米的好滋味来。
“闻安,这东西不错呢。”赵伯昀十分惊喜且不客气地道,“再来一个!朕要那炒鸡子儿的!”
林闻安默默拾起筷子,依言给官家挟了一枚,顺带也给自己挟了两枚。他原本真打算做夜宵慢慢享用的,如今是不吃不行,再不吃都没了。
食盒不大,姚如意也只装了几样,你一枚我一枚,很快便见了底。赵伯昀还觉不足,抚着肚皮微微叹道:“八分饱。”
林闻安垂眸,下回断不能再带了。
即便带了,也叫丛伯藏在马车里。
赵伯昀吃饱喝足,又与林闻安闲话几句,关心关心他的腿脚,才叫内侍将桌案撤去,正式与林闻安谈起公事来。
他叫梁大珰抬了两大箱子军器监所呈递的记档、图纸、奏疏来,将军器监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又已研制到了什么地步,都如数家珍一般,亲自细细地告知了他。
林闻安看向赵伯昀,他黑胖的脸上,是一双谈起火器便炯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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