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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40-50(第2/31页)
顾一切追着去洛阳,看来各衙门放假的时日也有先后。姚如意有了准信,心里也安定了,便又多多谢过了梁内官,送走他后,自己的脚步都雀跃了几分。
她干劲十足地先将酒和那盒鲜蘑菇都放回了灶房。先将酒坛子高高地收在上头的柜子里,省得被姚爷爷发现偷喝。再把蘑菇先用篮子装好,这里头的蘑菇种类还不少,姚如意就只认出了里头有香菇和木耳。
此时培育菌菇是通过“砍花法”在山林中砍伐栎木、桦木等,利用自然孢子接种,再任其在潮湿温暖的环境中生长,这个法子无法完全人工控制,此时能在暖房中培育出鲜菌,的确是非常珍贵了。
姚如意想了想,这样难得的美味,真应该做一锅菌菇汤底的火锅来吃才不算浪费,便也先用湿布盖起来,先存在橱柜中。
之后,她算了算时辰,赶忙先想了几个针对自习室的问卷调查问题,劳烦姚爷爷帮着抄了大概三四十份,便请丛辛帮忙看铺子时,若见学生过来买东西,便发给他们一份,请他们回去填一填。
匆匆忙忙忙完这些,天色不早,该出门了。她回屋认真梳了个同心髻,别了米珠簪子与绒花,涂了口脂画了眉毛,又换上先前花了些银钱找程娘子新裁的一套好衣裳。
这套新衣裳用的还是林闻安刚回京时给她带的那箱好衣料子,她选了个黄地云花锦,这衣裳领口袖口与衣摆都有多重不同的纹样,有锁子纹、梅花纹、万字纹,但都用相近绣线的层叠,却奇异地绣得艳而不火、繁而不乱。当时程娘子做好了叫她来取,她眼睛都有些挪不开了。
她平日里要做活实在不舍得穿,这还是做好后头一回上身。
算起来,姚如意也是两辈子头一回穿宋锦,摸着滑溜溜的,又暖和又漂亮,料子上的针线即便只是被冬日清淡的光照到都会闪闪发光一般。
怪不得贵人都爱穿这样的衣裳啊。
拾掇清爽,她再次牵上大黄、带上三寸钉,二顾兴国寺谈生意去了。
姚如意出门约莫一两个时辰后,夹巷里的林司曹家。
午间睡了个长长的午觉,从午时一路睡到快酉时才醒的小石头,总算从暖和的被子里爬起来了。
冬日里裹着暖被睡午觉,实在舒服,小石头这几日天越冷便睡得越沉,有时他大哥和孟博远在这小屋子里看话本子,看得疯魔了似的,又是大笑,又是叫好,又是抱头痛哭的,都吵不醒他。
这一觉睡太久,人还有些懵,一头乱发这儿支棱一撮,那儿鼓起一块,像被牛舔过脑门似的。他在床榻上呆坐半晌,仿佛这魂儿才从梦里慢慢回到他身子里似的,他挠了挠脸,脑子里迟钝,转个头,又呆愣愣地望着旁边的林维明、孟博远和程书钧。
他们仨正聚在林维明那狭窄的、极敷衍地用薄木板和俩樟木箱子拼成的桌案边,头碰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写什么。
这屋子逼仄得紧,除了靠墙的床榻,床头紧挨着一张书桌,连把椅子都没处放。这桌子也是衣箱子垫高做成的,矮矮的,他们爹买了两只厚厚的藤编蒲团,林维明平日里便就着蒲团席地读书。
之后,这屋子里便没什么东西了。
小石头打着哈欠,把捂在被褥里皱巴巴的棉衣一件件拉出来。
屋子里衣柜自也是没有的,林维明和小石头的日常衣裳都收在木板底下的樟木箱里。林维明那两套国子监的青衣长褙子和大衫,算是他顶顶体面的衣裳,不好收在箱子里,万一叫虫蛀了可就遭了,便在薄板墙上钉了几个木楔子挂着。
墙上除了衣裳,便仅有一副被晒得泛黄了的美人戏蝶图作为装饰。这画儿装裱得很粗糙,是勾栏里十个铜板能买一副的。这画上画的都是梨园里演百戏、唱小曲儿最红火的伶人,哪个伶人的美人图卖得好,也是说出去极光鲜的事儿,常有那些为美人一掷千金的膏腴子弟,一买便买数百上千副的。
林维明自没有这等财力,他拢共便只买过这一副。
小石头都忘了这伶人的名号,好似叫什么赛妙云娘子,是前几年勾栏里演红极一时的杂剧《王相公休妻》里演潘娘子的女伶。
小石头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每回程大哥和孟四哥非要挤在他大哥这挤得蚊子都快没有落脚地的屋子里,和他一块儿读书习字。
这能有地方好好写字吗?孟四哥家不是有张靠窗的大桌案么?哦,对了,他不愿回家。可是他过年也不回家吗?
小石头想起,上回他用窗扇夹核桃时,还见孟员外在他家门口来回踱步了许久,好几次都抬手要扣门了,终究又缩了回去,步履沉沉地折回家去了。
孟员外不会是要把孟四哥丢在他家里了么?小石头为自己的这个念头吃了一惊,但又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调皮捣蛋时,他娘扒掉他裤子打他屁股,就总会狠狠地骂他:“你再这么淘儿,回头便让你爹把你丢了,去别家换个更乖的闺女回来!”
当时他吓得哭天喊地,只是没想到,原来孟四哥都长这么大了,也会被爹娘因淘气“丢了换妹妹”吗?那孟四哥生得如此人高马大,说不准还能给孟员外换两个妹妹回来呢!
真可怜啊,孟四哥。
他盯着三人背影胡乱想了一阵,突然想起一件紧要的事情,忙整个人钻进被褥,摸出褥子底下的红布袋,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
二十三个铜板,够买大马将军一根脚指头了。
他心满意足地又数了一遍,在被子里憋得满脸通红,又将布袋偷偷藏好。他如今每日在家都得数两三遍,出门找茉莉和小菘玩时,还要把这红布袋藏进里衣里带走,戒心重得很。生怕他辛辛苦苦攒的钱被他大哥偷了,或是娘晒褥子发现充了公。
数好钱后,他便把红布袋塞进中衣的内袋里,开始给自己穿衣裳。他今儿要去茉莉家吃晚食,茉莉昨日便过来邀了他与小菘、关戎戎、姜荼几个常在一起耍的孩子,叫他们来家里一块儿吃肉呢。
小石头哪能不去呢!他娘说年关难过,家里要挤出银钱来,给全家人置办新衣新鞋帽,还要给他爹的上官们、族中亲戚长辈们备年礼、还要给亲戚孩子、长辈留出红封钱,还得置办一大家子的团圆饭。就为了过年那几日,家里已连着吃了大半个月的蒸芋头、水煮白菘了。
吃得小石头都快成芋头精了。
如今有肉吃,他听着便要流口水了呢。
他先穿了一件棉比甲,再穿两件夹棉短袄,再套件厚棉袄,裤子穿了三条,再围上个围脖,穿好以后,这膝盖和胳膊肘都弯不利索了,最后直愣愣地从床榻上蹦了下来。
林维明被小石头“咚”地一声跳下床吓一跳,扭头一看,他弟弟穿得像只熊,僵直着开门出去了,他还喊了声:“你小心点儿!”
之后又扭过头,继续和孟程二人对摊在面前的“姚记知行斋问卷”冥思苦想。这卷子上的字迹显而易见,是姚博士那齐整端肃的小楷,虽笔峰不如之前有力,但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仔细看这里头字句,便觉着透着一股姚小娘子的语气:
【国子监诸贤友鉴:见字如晤!姚记欲于小院辟几间静室作自习读书之所,特备此问卷请教诸君。若蒙赐答,他日来室研习,奉茶免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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