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写给九年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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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是图什么?

    她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完美的借口把十八岁的自己忽悠瘸,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听眼前的人逼逼赖赖。

    她脸色瞬间冷下来。

    向来在公司以没脾气出名的她,破天荒地说了脏话:“哪个傻逼的安排?天王老子来了*,我他妈的都不伺候。”

    上司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有些讪讪地说道:“这次是总部的秘书处点名要你接待的。秘书处那边说,领导和你年纪差不多一样大,我想着你们同龄人也聊得来。”

    岑鸣蝉笑得更冷:“秘书处要是让我跳楼,我还得给他们表演一个?”

    第33章 油画

    这场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

    岑鸣蝉自认为工作算得上兢兢业业,离职也是积极交接,想着与公司好聚好散。

    没料到会出其他幺蛾子。

    然而她此刻最担心的还是那声足以让她身份暴露的“鸣蝉”。

    她点开社交软件,发现十八岁的自己并未发来什么消息。

    这反而很不正常,匆促的挂掉电话,换她的性子应该是会来问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回到工位,咬着唇思考如何解释那声从同事口中说出的“鸣蝉”。

    【刚刚手机放在一边,我用耳机跟你通话的,屏幕亮着,结果有好事的同事拿起我手机来乱翻,想问我备注的鸣蝉是谁,这才挂了电话】

    这样的解释,有些苍白,也有些勉强,但她已经无法想出更好的说辞。

    消息发送之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收到秒回的回复。

    岑鸣蝉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对方只是上交手机试训去了。

    然而内心的焦虑依旧令她坐立难安,整个下午她都显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消息,看看是否有回复。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她下班之后,她选择打车前往与冉眉冬约定的吃饭地点。

    在路上,她终于收到了消息。

    【怎么有人素质那么低啊,乱动别人手机】

    【姐姐不要生气喔】

    【我在基地吃饭啦,助教说我们招到阿姨了,明天来试岗,明天我们就不用去圣迹那边吃了】

    岑鸣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她回复道。

    【那真的是太好了】

    想想也是,遇到自己这种事实在太荒谬了,她再敏感,应该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她与冉眉冬吃饭时,忍不住吐槽了上司午休把她喊去,让她去接待总部领导的事。

    她熟练地将鸭肠下进番茄锅中,眉染怒色地说道:“眉冬,你知道我怎么回他的吗?我问他,秘书处要是让我跳楼,我也得给他们表演一个?”

    “拿秘书处压我,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冉眉冬看着她,问道:“明天你怎么办?”

    岑鸣蝉冷冷笑道:“上班呗,我想看看是谁这么大架子,点名让我伺候他,也不怕我把他全家送进火葬场。”

    她依旧是余怒未消,又说道:“傻逼公司,迟早倒闭。”

    她说完,发现冉眉冬在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看着她,很温柔,又带着些缅怀。

    她面对冉眉冬,怒气渐渐退去,表情也变得柔软起来:“眉冬,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

    冉眉冬低下头,内心五味杂陈:“很久没有听过你这样骂人了。”

    岑鸣蝉喜欢骂人这件事,冉眉冬早有领教。她一直把爱骂人的这个坏毛病归结于岑鸣蝉打游戏打的。

    肯定是游戏里的人喜欢喷队友,这才教坏了鸣蝉,让她有了这么多骂人的词汇量,动辄就要把人全家送进火葬场,户口本只剩一页。

    她也劝过鸣蝉少骂人,但是没什么作用,加上她觉得鸣蝉自己也有分寸,因此她便没有再多说。

    后来亲友滤镜叠了八百层,她还将这种行为美化成了“性格鲜明”与“爱恨分明”。

    那是什么时候岑鸣蝉变了的呢。

    还是那场她不愿意提及的人祸,岑鸣蝉好似一夜就勘破红尘,性情大变。

    先前她会在意的事,如今通通不在意;她也笑,笑得浅,再不会兴高采烈如中彩票。

    她也不悦,只是蹙蹙眉,也就不再计较,爱骂人全家的毛病更是直接改掉。

    用岑鸣蝉的原话来说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如多积口德”。

    她还是她,但是不是那个她熟悉的她了。二十五岁那年宛如一道分水岭。

    岑鸣蝉那幅原本色彩明艳,用笔大胆,饱和度极高的,热烈而绚丽的油画,自此却变成了寥寥几笔墨点的白色宣纸。

    寡淡,单调,又疏离。

    如今她再度听到岑鸣蝉骂人,觉得这样很好,很鲜活,让她很想念。

    岑鸣蝉意识到她的反应看起来有些过激了,事实上公司运营过程中,出现过各种各样的奇葩问题。有一些她也会拿出来当笑话讲给冉眉冬听,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烦躁地骂街。

    她捞出鸭肠,送到冉眉冬的碟中,她记得冉眉冬是不喜欢她这样骂人的,于是主动检讨道:“我刚刚不该骂人的。”

    冉眉冬还是了解岑鸣蝉的,今天见面时她就发现岑鸣蝉的状态不对,有些不同以往的亢奋。

    她在不安,她很焦躁。

    像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要紧事。

    于是她温柔问道:“发生什么了吗,鸣蝉?”

    岑鸣蝉被问的一怔。这些年接触,她与冉眉冬都太熟悉对方的脾气性格。所以她能意识到她今天太烦躁了,冉眉冬肯定也能看得出来她这奇怪的状态。

    事实上她今天其实不准备跟冉眉冬提及今天差点露馅的事。上一次冉眉冬让她二选一,她好不容易搪塞过去。

    她担心如果把这些时间发生的事全盘托出,冉眉冬还是会让她做出选择。

    她不想经历两难的境地,她宁愿两头都欺瞒着。

    再亲密的关系,哪怕是血脉传承的母女,也会有彼此的秘密。

    所以她与冉眉冬之间已经如同亲人,但也肯定会留有独立的一点点空间。

    如果说上次见面吃饭时,她还能说出来“难缠”这种话,到今日,她想来想去便只剩下“可爱”与“粘人”两个字。

    与难缠有些相似,但其中的厌恶感又没难缠那么重。

    她现在觉得十八岁的自己很好,像是安装上电池就会往前迈步的小玩具,不知疲倦,不会停歇,心中充满年轻人的锐气。

    而她已然垂垂老矣,她有些累,因此懒得多想,懒得计较,连被同事称赞的好脾气也是因为她懒得多讲话,懒得起争执,懒得看其他人愤怒的脸,懒得出现任何变动。

    这两年唯一的变动便是她提出离职,离职最大的驱动力还来源于十八岁的自己。

    变得再好一些,对得起父母,也对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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