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甘做替身: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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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玉公子啊,像是一团尘埃似的缩在榻前的角落,酒气呛人,比街边的醉汉也不如。

    是她害他如此。

    池倾心脏紧缩着,朝他走过去,裙摆被地上的残酒沾湿,同样的污秽不堪。

    到底是修仙的人,即便烂醉如泥,谢衡玉似也还是感知到了旁人的到来。

    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勉强举起手,朝池倾那边伸来。

    第100章 第100章喝醉的谢衡玉,乖得老实巴……

    池倾的目光落在谢衡玉瘦如枯木的手腕上,顿住,眨眼间,眼眶竟然漫上一层泪花。

    她在谢衡玉面前缓缓蹲下身,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谢衡玉。”她轻声唤他。

    他毫无反应。

    于是她移动着掌心,五指分开,交错着与他的指缝相对,然后紧紧相扣。

    “怎么办呀……”她静静注视着他,挣扎着喃喃道,“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过去的无数个日夜,见闻传言也好,亲身所见也罢,她和三连城所有的孤儿一样,从没有拥有过旁人一无所求的真心。

    哪怕是藏瑾……她也清晰地记得他们之间最开始的情谊,是源自于朋比为奸的同谋,和从泥泞沟渠里一道爬出来的默契。

    即便藏瑾最后确实给了她如山重、如海深的真心,但那毕竟是一朵从泥潭里开出来的花,那至深处的根系,连接着两人同样厌恶和回避的过往。

    因为不干净,所以,反而可以信任。

    可是谢衡玉不一样。

    他从一开始,就从她手里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因此池倾清楚地明白,他分明再也无法从她这里得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也再也不会有求于她,可他……却还是被这样一个“身无长物”的她所吸引了。

    过往所有的经历,并没有告诉池倾,为何谢衡玉对她的感情会这般无依无据地如狂草般疯长,长到如今这般反噬了自身的模样。

    她看着他此刻蜷缩在榻边的模样,眼中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可理智上,却被惶惶的不安和困顿笼罩。感性的痛苦促使她生出拥抱他的欲望,而理智的不安却一遍遍催促她松开他的手。

    他是她琢磨不透的人,那过烫的情谊被她察觉,像是熔岩浇在了冰面上,灼出巨大的伤口来。

    池倾读不懂谢衡玉,也读不懂自己的心。如果一切都可以挽回,她甚至祈祷自己从不曾胁迫他留在妖域。然而万事如覆水难收,她此刻只希望谢衡玉的伤病可以快些治愈,两人平平静静地分别,把一切该补偿的,该道歉的都收拾干净——就像她曾经对那许许多多的男宠做的那样。

    池倾握着谢衡玉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用力将他甩开。

    “咚”地一声,他的手背重重敲落在地上,池倾连忙垂眼望过去,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仓皇地替他揉了揉。

    那动作利索到连她自己反应过来时都有些怔忪,仿佛她须臾之前下的决心,才这片刻就不作数了一样。

    池倾的动作迟缓下来,蹙起眉头,架着谢衡玉的身体将他往榻上挪了挪。

    谢衡玉的身体被宽大的锦袍掩盖着,触手的瞬间,她才发觉他比她所想还要再消瘦一些。入秋后天凉得快,隔着两三件衣衫,她依旧摸到他肋骨清晰可辨的触感。

    池倾的眉头拧得更紧,将人放到床上后,后伸手替他拉了拉被子。

    动作之间,一本书从薄被中掉了出来,池倾没心思细看,惯性扫了一眼,却是本炼器入门的书。

    她没将这书放在心上,替他盖好被子之后,就转身去清理地上的碎瓷和残酒。

    这些事她在三连城做惯了,但在来到戈壁州的这几年里,几乎不曾沾手过这些洒扫的俗务,虽然能用法力,还是显得有些生疏。

    可屋内乱成这个样子,想来谢衡玉是不愿让侍从进来瞧见的,因此池倾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自顾自地收拾起来。

    这半个月来,谢衡玉生活上零星的细节,果然被她发觉了。

    从前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偶尔空闲,是很注重衣着和装扮的,但如今,因为显而易见的缘故,屋内唯一一面铜镜被锐利的剑气斩得稀碎,在无光的角落无声地堆积。

    池倾沉了一口气,开了窗户,用妖力将那堆齑粉扬了出去。

    再就是地上的

    废纸,除了机甲图样的废稿之外,大部分都写着她的名字,有些字迹凌乱,有些大开大合张牙舞爪,与谢衡玉惯常那种飘逸雅致,笔画流畅的笔迹截然不同。

    应当是喝酒或出神之时落下的。

    池倾有些失神地将那些废纸一张张摊开,理齐了叠放在一处,动作很轻缓,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珍惜。

    很快,她瞧见了他写予她诀别的信纸。

    具体的内容也不太有,反反复复,却只是一句总被划去的“勿以为念”。

    可为什么要划去?是他觉得,分别之后她不会思念他吗?毕竟……花别塔中那么多人,都觉得她并不喜欢他。

    可是,喜欢吗?会……思念吗?

    池倾有些烦躁地捏着手中数十张纸转了转,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处理,只好将它们都放回贴身的储物链中。

    想不清楚的事情,她总不太愿意多想。

    但如今有关谢衡玉的,全是不想不清楚的事,她的思绪却又总是往他那儿飘。

    妖力在房中乱窜,捡去信纸之后,地上几乎也都是些废铜烂铁。她将那堆杂物堆在了一处角落,又随便挑了块布擦干净了地面上的残酒,最后才重新回到谢衡玉的榻边,整理他床底的那些酒壶。

    “不是在喝药么……怎么、怎么能……”池倾越是数着地上的酒壶越是心惊,到了最后,声音里几乎染上了一股怒意。

    她没想到不过半月,谢衡玉的酒瘾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酒壶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池倾盯着那些圆咕隆咚的酒壶,有些气恼地小声道:“滚开。”

    妖力震碎几个空了的酒坛,将瓷片扫到远处的杂物堆,与此同时,床上原本动也不动的谢衡玉,竟也翻了个身,朝床内挪了挪。

    池倾想是自己闹出的动静太大,心中憋着气,生生收敛了动作的幅度。

    最终,她将剩下的酒壶一股脑儿尽数收入储物链,又倚着床架靠了一会儿,心头的火气才终于平息了几分。

    今日显然不是和谢衡玉说正事的时候了。池倾看着窗外的月色,轻轻叹了口气,抬步朝宫外走去。

    初秋夜里凉爽,月色清冷,因是在花别塔,日日受池倾妖力滋养,早桂也开得更早了些,空气里浮动着一丝淡淡的甜香。

    谢衡玉的宫院很偏,即便整个花别塔都为她所有,可池倾真正涉足此地的机会,依旧少得可怜。

    这一路上,就连花木都不如旁处那么多,除了一些常规都有的花树,别无其他的妆点,便显得多少有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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