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回响: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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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年怎么说?找到了吗?”

    “迎渡叫我们别找了,先回去,他跟沈道长留山上。”

    “我去,这么玄?李导不会是被什么山神、山鬼抓走了吧……”

    停在山路旁的车,一辆接着一辆,车旁来来去去的人影,都是《箱子》剧组成员。

    他们在找李司净。

    李司净抓着陈菲娅,将她塞在灌木丛里,恶狠狠的威胁她:

    “在这儿安静待着,我就让你痛快的死!”

    可能这样的话,传入陈菲娅耳中,成了一种既惶恐又期待的承诺。

    她蜷缩在灌木丛里,无声落泪,不跑也不吵闹,安静的等待李司净兑现承诺。

    李司净不是好人,但他绝不可能让一个孩子去死。

    他并不是将这样凄苦无助的孩子,带出大山的合适人选。

    幸好,他清楚谁最合适。

    陈菲娅能够看到别人的噩梦,能够在噩梦里实现别人的愿望。

    那么他想让陈菲娅看一看,《箱子》当之无愧的女主角,有着多么可怖的噩梦和多么强大的愿望。

    “珊珊姐。”

    树林之外的车子,站着等候消息的纪怜珊,忽然听到了李司净的呼声。

    她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看向不远处的树林。

    “李导?”

    纪怜珊往呼声处走了两步,离车也不算太远。

    山里有点儿冷。

    大家去找李导去了,整座山都在寻人。

    随处都是这样的树林,一眼望不到头,似乎连着整片整片的大山。

    纪怜珊没再听见叫她的声音,却听到呼呼风声。

    这座山忽然静了下来。

    隐隐还在的阳光也随之落了下去。

    纪怜珊再转身,见到的不再是熟悉的停车场、上山路、保姆车,而是一片困住她的树林。

    她脸色苍白,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这样的树林,她在梦里见过。

    纪怜珊收到《箱子》的剧本后,清晰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一片树林,远远映照着巍峨的山峰。

    有一个女人站在林子里,眺望远山。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穿着更是无从谈起,只是问纪怜珊:“你看山像什么?”

    这样的问题,在《箱子》的剧本里,由小玉问出。

    你看山像什么?

    像利刃、像高墙、像囚笼。

    纪怜珊做了那样一个梦,见到了一个看不清楚的女人。

    却肯定的认为:那是小玉。

    是剧本里冷漠无情,嘲笑众生的小玉,也是心存怜悯,可怜女孩子纷纷死在山里的小玉。

    所以她决定接下这个剧本。

    后来,听李司净说了《守山玉》的故事,她更肯定了。

    难怪小玉如此铁石心肠,她就是山里的石头啊。

    像石头一样坚硬,又偏偏为了女孩子们相似的苦难,变得像山泉一般清冽。

    是她一直渴望饰演的自己。

    “珊珊。”

    纪怜珊听到有人亲昵喊她,霎时转头。

    剧组里待了快半年,大家都会喊她“珊珊姐”以示尊重。

    但那道呼声,像是她的熟人。

    紧接着,那道呼声变成了许多话语,纠缠吵闹。

    “珊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珊珊,之前我看网上说你跟那个老板约会,是不是谈恋爱了?”

    “珊珊,你好辛苦啊,一部电影接一部的,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爸妈都盼着你早点结婚抱外孙呢。”

    纪怜珊脸色苍白,眼前是夜风吹拂的风声,成为了她最为厌恶的话语。

    这是什么幻觉,怎么会真实得令她浑身发寒。

    纪怜珊裹紧了羽绒服,逃避那些声响似的,迈开了步伐。

    可是耳畔突然传来一句——

    “你看吧,我就说了不会有好下场,都是你自讨苦吃!”

    尖锐的埋怨,带着妈妈的忧愁,迫使纪怜珊停下了脚步。

    她都快忘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偏偏妈妈的声音清晰又哀怨。

    “不听我们的话,就是这种结果!我早跟你说了,你早就该知道。”

    “妈妈……

    纪怜珊浑身发抖,她记得自己的回答。

    “你是心疼我吃了苦,受了委屈,还是在高兴我终于因为不听你的话,遭了报应,得了惩罚?”

    妈妈说:“心疼你呀。可你得听话啊。”

    “妈,我不要听话。”

    纪怜珊像是回到了那一天、那个凌晨。

    她痛苦委屈的打电话给妈妈,最终落得大吵一架。

    “你和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又有什么两样。”

    “你真的爱过我吗?像爱林迎那样真正的关心我、在乎我。你有过吗?”

    妈妈的声音也格外尖锐:“我怎么会不爱你?我拦着你、阻止你,还骂过你,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看,你不听劝,非要去演那些丢人的角色,别人那么想你、那么对你,都是你自找的。”

    “谁家的好女孩子去演那种角色,你自己做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吗?都是你因为你,我在外面都抬不起头。现在打电话哭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证明,我当初骂你都是对的吗?”

    她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

    她是建立自己的权威。

    她希望她的女儿像是一条做错事的落水狗一样,回去摇尾乞怜,唯命是从,变成听话的奴隶。

    纪怜珊冷得唇齿发寒。

    她只是演过一部电影的舞女,敬业的做了一个演员,她的妈妈却觉得她自甘堕落,去做了供人取乐的妓。

    活该落得这种下场。

    她说:“很抱歉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以后不会了。”

    她的妈妈,并不爱她。

    可她受了伤的时候,依旧在期望妈妈的爱。

    纪怜珊从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没有家了。

    纪怜珊从来不是贤妻良母、大家闺秀偏爱的脾气,她在弟弟出生的时候就清楚意识到:爸妈根本不爱她。

    那是纪怜珊的噩梦。

    她忍不住在这样的幻觉里,在空旷的树林里,癫狂骂出声。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是一个演员,我只是演了一个舞女,就要被那些男人叫去陪酒!”

    “怎么没人骂他们下贱,怎么没人骂他们恶心!”

    “好像他们做什么,都能用一句男人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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