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眷我: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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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蓝色发圈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叶青澜不是很在意,发圈一向是消耗品,隔一段时间要丢一只,她有一整盒的备用。

    旷心拖了半年的尾款到账,江书峦大笔一挥,终于将茶水间那三天两头罢工的咖啡机换新,同时给大家发了端午的过节红包。

    月底,叶青澜抽空去了趟茶庄陪叶秉山吃饭。

    张妈包了许多口味的粽子,叶秉山肠胃弱,所食不多。张妈用桐木盒子装了,让她带走两盒。

    叶青澜把一盒交给章姐,另一盒带回叶家给陈素。

    端午当天,空气闷热。

    叶宅位于老城别墅群,小区里绿植繁茂,生活气息浓厚。叶青澜停下车,进门时陈素正在跟请来的花艺师一起准备端午插花。

    蜀葵、莲蓬、菖蒲编篮,插了芍药百合等时令花材。

    听见动静,陈素抬头:“澜澜来了,外面热吗?”

    “热。”叶青澜把粽子递给阿姨,“张妈包的肉粽,有你喜欢的红豆肉馅。”

    “那好呀,你爸爸朋友送了大闸蟹,让阿姨一起蒸一下。”

    陈素拿剪刀咔嚓剪掉一片杂叶,满意地看着自己插出的“端午五景”:“澜澜,过来看看妈妈的花好看吗?”

    花艺师笑着奉承:“陈女士别出心裁,手艺比我好太多了。”

    陈素一向喜欢被人捧着,闻言心满意足地转了转瓶口:“那就摆在玄关吧,辛苦你了。”

    叶青澜环视一圈,不见叶凌峰。

    她走进厨房,问正在洗螃蟹的李姨:“我爸呢?”

    李姨道:“董事长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公司有事。”

    “公司有事?”

    父女一场,叶青澜何等了解自己亲爹,端午假期,公司能有什么事让

    他临近饭点还不回来,不怕陈素不开心。

    李姨关上水龙头,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听见是那边打电话来,说是酒驾撞上警车了,董事长才赶去处理的。”

    李姨口中的“那边”,正是叶凌峰的私生子叶瑁。

    那是叶凌峰二十年前犯的错误,一次酒后睡了随行的女秘书,对方拿钱辞职后方知自己怀孕,偷偷生下,一年后抱着孩子敲响叶家的门。

    陈素和叶凌峰多年恩爱夫妻,骤闻此事,伤心欲绝。

    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三天,水米不进,任由叶凌峰跪在门外痛求。

    他视她如珍宝,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之失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陈素在卧室里晕倒,醒来时躺在医院,床边是憔悴的丈夫,吻着她的手,一遍遍忏悔自己的罪过。

    她望着他流泪的眼睛,心软了。

    约法三章:这个孩子放到外面养,她的眼前要干干净净。

    那年叶青澜七岁,此后数年,她便看着陈素掩耳盗铃般地继续跟叶凌峰恩恩爱爱,仿佛这样便能当做当年的事从来不曾发生过。

    叶凌峰是爱陈素的,谁都看得出来。

    可是叶青澜想不通,既然这么爱,为什么还会舍得对方伤心。

    午饭时分,叶凌峰的车从外面回来。

    他进门便看见了玄关处摆着的“端午五景”,故意道:“谁的手艺啊,打理得这么好看?”

    李姨端着汤出来,笑道:“是太太亲手插的,澜澜也说好看呢。”

    叶青澜在沙发上坐着,叶凌峰见就她一个人,蹙眉问道:“别鹤呢,你们夫妻俩端午不一起过吗?”

    叶青澜淡淡道:“他去伦敦出差了,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怎么这么忙?”

    “和您一样。”她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地朝自己亲爹瞥去一眼,“您一大早出门不是也忙工作去了吗?”

    李姨眼瞅着父女俩又要针锋相对起来,心道不好,幸而这时陈素从楼上下来,她换了件应景的旗袍,遍绣清雅竹叶,颈间戴着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

    李姨忙不迭岔开话题:“夫人的项链真好看,是澜澜之前送的那条吧。”

    叶青澜抬眼看去。

    正是她送的,项家那位表婶前来拜访送的新婚贺礼,得到周别鹤的允准后,她转赠给了陈素。

    这么一想,周别鹤已经离开一周多了。

    伦敦和国内有着时差,除却他落地那天的那通电话外,这几天二人再无联系。

    “澜澜。”陈素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叶青澜的思绪,她夺下女儿的茶杯,“要吃饭了还喝茶,过来妈妈这边坐,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叶青澜顺从地被拉过去。

    陈素拿出平板:“我前两天和周别鹤妈妈一起喝了下午茶,看了几套婚纱照,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想着马上到夏天了,哪里风景都好,正适合拍婚纱照。”

    陈素不提,叶青澜快忘了婚纱照这回事。

    领证时一切从简,两家的意思是婚礼可以往后推推,毕竟诸事繁琐,操办起来并非易事。

    婚纱照却方便得多,只要她和周别鹤两个人就能拍。

    陈素和向云卿眼光好,选出的几套繁美而不落俗,图片一一划过,没有女人能不动心。

    陈素很喜欢,却完全尊重女儿:“如果没有你喜欢的,可以再挑,我和他妈妈只是给你们做个参考,不会干涉你们的决定。”

    叶青澜没有立刻给出回答:“我问问他。”

    陪陈素待了一天,吃过晚饭,叶青澜回绿溪。

    车子熄了火,她按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9:35。

    心里算了算,伦敦那边正值中午。

    周别鹤有可能在吃午饭,也有可能在休息。

    微微思索,叶青澜打开微信,编辑信息:[这个月有没有时间抽空拍婚纱照,我妈和向老师帮我们选了几套。]

    发完信息,叶青澜在车里等了一会儿。

    大约十分钟后,周别鹤回了信息:[青澜,抱歉,这两个月都很忙,我们晚点再拍可以吗?]

    仪表盘灯已经灭了,叶青澜垂眼看着这行字,抬指:[好。]

    推门下车,恰好遇上章姐送人离开,是钢琴调音师,来给二楼的那架施坦威调音的。

    叶青澜住进来第一天便知道二楼有琴房,只是她平时工作太忙,没有去弹过。

    她上楼,丢了手提包和外套,推开琴房的门,月光静静地照着施坦威古朴优雅的琴身。

    素净的长指缓缓滑过黑白键,叶青澜垂着眼帘,在钢琴凳上坐下。

    好久没有弹琴,再碰到还是有肌肉记忆。

    她是陈素唯一的女儿,陈素会的,都亲力亲为教女儿。

    叶青澜闭上眼,乐声自指尖泄出,静静流淌在安谧的琴房。

    她弹了一曲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端午一过,陵江进入潮湿闷热的梅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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