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幻: 6、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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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大人。”

    姚半雪方准备离去,唐璎出声叫住了他。

    大雪初霁,丹曦渐盛,她未领冬袄,一身单薄的布衫立于将化未化的雪水中,只觉冰寒刺骨。

    望着她冻得泛白的嘴唇,姚半雪的神色间有些不耐,“你还有何事?”

    唐璎作揖:“大人审问举人时,可否也让下官旁听一二?”

    她的眸光晶莹,毫不逊于地上的积雪,即使此刻已经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瞳孔中的清亮之色却丝毫未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般纯粹清炯的目光了,一时间竟失了神。若是姚光还在…或许…

    他闭上眼,不敢深想…

    半晌后,姚半雪还是拒绝了她的请求:“不可。”说罢,他吩咐身旁的小吏去取件棉袄过来。

    听到如此干脆的拒绝,唐璎有些生气了。方才她给江临验尸时,一旦问及鹿鸣宴上的细节时,他便有意开始回避,这回竟连她旁听的恳求都给拒了,分明是铁了心不想让她参与进来。

    唐璎直视着他,语气不忿:“按照我们的约定,下官入职的初衷便是为了查清师父被害的真相,而您恰恰也需要个验尸帮手。可下官帮过大人后,大人却不肯依言透露案件的细节,难道是怕下官查出些什么不成?”

    她这话说的十分不敬,只差没说他徇私枉法了。

    旁边的刘推官一听,急斥道:“大胆!区区贱役也敢…”

    唐璎丝毫不惧,“入灵桑寺后,我就成了师父唯一的弟子,也算是他半个家人了。大人若真的心中无愧,又何惧让我这个家人知道实情呢?”

    刘推官只觉得他在诡辩,一下子气的满面通红,刚想反驳,姚半雪吩咐道:“刘推官,你先去正堂候着吧。”

    然而,他并未被唐璎的话激到,俊逸的面庞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章寒英。”

    姚半雪缓缓走近,将小吏取来的棉袄替她披上,动作轻柔,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不近人情,“在灵桑寺,本官分明是以‘府署缺仵作’,本着求贤的姿态请你过来的,你当记住,查案是官府的事,本官从未应允过你什么,允你勘验江家父子的尸体已是让你参与其中。”

    他甫一靠近,淡雅的合欢香扑鼻而来,馨甜的香味与他周身清冷的气场格格不入。

    寒风里,他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此事牵连甚广,本官劝你小心为上,切莫打听太多。”

    唐璎心中冷笑,好大的官威,请她来府署时自称“在下”,遇到不欲回答的问题时又自称“本官”,难怪表舅觉得这人圆滑之极又难以捉摸。

    “那大人呢?”见他如此,唐璎亦冷淡了语气:“既然此事牵连甚广,大人就不怕惹祸上身?”

    姚半雪斜了她一眼,“道信的死无足轻重,可江临却不一样,他虽非朝廷命官,却已是乙科出身,且事关科举,陛下马上就会派人下来查,何需你我在此多此一举。”

    他寒星般的眸子睥睨着她,意有所指道:“吏部与都察院会推【1】后,已着本官前往建安赴职,朝廷的钦差一来,定会自己把握主动权,在此期间你莫给我添乱。”

    唐璎拧眉,姚半雪的意思很明显了:此事水深,他又要升迁了,是以不欲惹事上身,反正到时候若是出了事,亦或招惹了哪一方,直接把屎盆子往那位钦差大人头上扣便是。

    姚大人这是在警告她,莫阻了他的青云路。

    按耐住心中的愤懑,她问:“您方才说,事关科举?”

    即便姚半雪已经足够谨慎,唐璎依旧从他半遮半掩的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丝关键,“若是事关科举,又能惊动圣上,莫非此案同舞弊受贿有关?”

    嘉宁十四年的大型科举受贿案一出,举国震惊,科举的公平性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近年来各地士子纷纷罢考,朝中人才凋敝,便是一些有心想要通过科举翻身的寒门亦会被骂上一句”寡廉鲜耻,有失风骨。”

    这是嘉宁帝生前未竟之事,如今倒成了黎靖北的忧患,她深知此案对朝廷的影响。

    唐璎的敏锐让姚半雪眼波微动,却又很快恢复平静,“近日府署事少,本官见你闲的很,既然如此,你去将正心楼【2】的地扫了吧。”

    说完,姚半雪再未理她,兀自转身走了。

    冲着他的背影,唐璎不忿道:“我无惧,大人亦无愧,就不该回避我的问题!”

    姚半雪闻言顿了下脚步,却并未搭理她,继续往正堂的方向去了。

    审问举人的正堂是知府办公的场所,堂外有诸多皂隶衙役看守,唐璎拢不进去,只能怀着满腔怨气去了正心楼。

    正心楼设在府署北门,是姚半雪的退食之所,里间陈设简朴、布局有序,并无过多雕饰。书架上摆满了各类经史子集,放眼望去,琳琅满目,还有文房四宝、字画诗联若干,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素雅之意。

    退食自公,委蛇委蛇。【3】

    看着眼前的清雅之所,唐璎有些讽刺地想,若非方才殓尸房内的一番争论,她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哪家博学多才、廉洁奉公之人的书房。姚半雪这样的人,是否唯利是图不好说,但显然与舍己奉公毫不沾边。

    好在此处不算大,她又早已被灵桑寺的几个师兄磨练得皮糙肉厚的,不到两个时辰,正心楼便被她打扫完了。

    离天黑还有些时辰的时候,唐璎去了趟贡院。

    维扬的贡院位于城南,是每年秋闱的开科取士之地,江临这一批的考生亦是在此处应考的。

    “什么人?”

    看守的官差见眼前的女子一身青色布衫,头顶的斗笠老旧,大袄的质量也下乘,略带警惕地问。

    唐璎敛眉恭敬道:“下官奉章大人之命,来取已故考生江临的随身之物。”

    说罢,她将一枚令牌交给了官差。

    这令牌是她从章同朽那处拿来的。当然,她并未将姚半雪禁止她私自调查的事告诉过他。

    “原来是同知大人的人,失敬。”

    官差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收敛了警惕的神色,继而蹙眉,“可江临的遗物前几日不是由刘推官亲自取走了么?”

    唐璎笑了笑,高深莫测,“这大人就不必管了。”

    她言辞含糊,官差却不觉得冒犯,鹿鸣宴上登科举子被害,府署连查两个月都没有定论,此事已然惊动了朝廷。官场的水有多浑他深有感悟,遂不再多问,只想听命办事。

    他打开了大门,“进来吧。”

    维扬的贡院十分开阔,布局方正,墙垣高耸,四周各设有角楼,以备监考瞭望之用。此外,考试当日,考生经过龙门时,会有稽查人员搜身,以防考生有藏私、夹带等舞弊之举。总体来说,贡院对于生员舞弊行为的监督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此处便是江临的号舍了。”官差将唐璎带到一排排砖房前,指着左数第二间介绍道。

    号舍朴实简陋,前无遮挡,唯有顶棚处有几块砖瓦作遮雨之用,两壁的托砖之间嵌了两块木板,木板上放有考篮若干,供考生们盛放一些自己带进来的干粮和文房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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