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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建安幻》 60-70(第2/24页)
是啊,人的本性固然自私,可底色大都不坏,唐璎“恶名”在外,他们今日仍肯来赴约便已足够说明这一点。
思及此,他忽觉心胸开阔,摇头笑了笑,问唐璎:“你不后悔吗?”
答案是否定的。
“就算螳臂当车,飞蛾扑火,也一往无前。”
次日卯时,天还未亮,黎靖北就收到了都察院的弹劾奏折,奏折有两份,一份是弹劾罗汇的,一份是弹劾傅君的。
曹佑将两道折子一并递到御前,恭敬道:“此乃照磨所都事章寒英所书,经臣查证,奏疏内容属实,个中事宜稍后会由章都事本人亲自向陛下说明。”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曹佑乃都察院左都御史,位列七卿,向来为人谨慎,刻板端肃,今日竟肯亲自为一名小小的都事递折子,如此一来,傅、罗两人所犯之事恐已证据确凿。
傅君脸色剧变,额头上涔涔地渗着冷汗,腿脚发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而队列最前端的齐向安看起来也不大好。
黎靖北倒似早有预料,问曹佑:“章都事呢?”
曹佑望向殿外,见天色将明,回道:“应该快了。”
黎靖北点头,吩咐诸臣工,“先议别的事吧。”
开春后,咸南各州府也陆续忙碌起来,今岁天灾人祸不断,众臣从岭南流寇说到青州蝗灾,紧接着又议起蜀地的赋税问题,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傅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黎靖北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沉声提醒道:“傅大人。”
傅君回过神来,方欲回话,被喜云打断了。
“陛下,章大人到了。”
“让她进来。”
须臾,一身官服的唐璎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书院的五名学生,她走在最前端,眉眼清秀,步履铿锵,身后是渐盛的曦光。
众臣垂首,皆不敢窥其颜,唯恐惹祸上身。
也不怪他们如此,一个七品都事,身上挂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青绿色袍子,还远远够不到上朝的资格,可短短几月,她已来了数回。
“臣章寒英参见陛下。”
唐璎弯下腰,忽觉脚步有些虚浮,她想起自己是从孙寄琴宫里匆匆赶来的,一宿未睡,身体还有些吃不消,思绪却异常清醒。
“平身。”
黎靖北淡淡扫了她一眼,“章御史何事启奏?”
自她上回在大殿上力压他的“密诏”后,两人已月余未见,唐璎摸不准他的态度,径直道:“臣欲弹劾刑部尚书傅君罔顾朝廷法令私造禁毒,为祸百姓。”
尽管事情的始末曹佑早有交代,众臣亲耳听到后仍不免震惊,傅君那头则早已乱了阵脚,头顶乌云密布。
林岁趁机挑衅:“总宪启奏时分明说的是‘贩’,何故话到了你嘴里又变成了‘造’?章都事,你事情没查清楚就敢往上报,难道又想‘风闻奏事?’”
唐璎皱眉,箭美人是朝廷禁毒,贩售已是重罪,私自制造更是罪加一等,她参奏傅君的奏折上写的也是“造”,许是曹佑陈述时弄混了。
“两者皆有,是臣表述有误。”
这个林岁向来看不起她,此番分明就是来搅浑水的,唐璎不欲与他纠缠此事,索性揽下了错误,将话题引向案件本身。
“一年前,福建道巡按寿安康巡视漳州时,察觉到漳州知府李有信,即刑部尚书傅君的岳父勾结当地胡人制造、贩售箭美人,众所周知,箭美人乃剧毒,一滴致命,江湖上消失已久,先帝在位时就曾将其列为禁毒,明令禁止制造。”
她看向傅君,续道:“寿安康得知此事后,当即上报了朝廷,随后李有信被下狱。为保幼女一生无虞,李有信宁肯在狱中自尽,也不愿将幕后主使供出来,尽管他明白这是他最后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幼女”是谁,“幕后主使”又是谁,唐璎没有明说,因为李书彤已经替她补充了。
这位漳州第一女举人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气度从容,举止得体,面对满朝文武也丝毫不惧。
“章大人所说不错,陛下容禀,”她缓缓跪下,朝黎靖北的方向行了个大礼,“民女李书彤,曾是已故漳州知府李有信之女,也曾在李府住过一阵,对李大人也算有所了解……”
自脱离李家后,她的措辞变得极为谨慎,每当形容起她同李有信的关系时,话里话外都是“曾”,对李有信的称呼也从“父亲”变成了“李大人。”
面对大殿上诸臣工异样的眼光,她恍若未觉,“据民女所知,李大人极为宠爱其幼女李悦,从小舍不得让她受丁点儿委屈,再后来,为了让李悦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不惜将糟糠之妻贬为妾,扶后娶之人齐素怡为妻。元妻出走后,又纵容其‘后妻’在外散布谣言,让其嫡女李书彤变成了众人口中的‘外室女’,遭人辱骂。”
她的声音不算大,却分外清晰,众臣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其实李有信和齐素怡的这点儿丑事也算不得秘密了,只是众臣都碍于齐向安的面子不敢乱说话。
可明白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见自家丑闻被当众挑破,齐向安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跛着腿走到李书彤面前,一双幽深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屑道:“你一介愚妇,一上来就大肆宣扬自己的家丑,批斗自己的父亲,你可知朝会上议的向来都是国事要事,你如此耽误议政,岂非藐视朝廷,藐视圣上?”
这罪名安的太大,李书彤却丝毫不惧,直视着他的眼睛道:“齐大人莫急,民女并非对朝廷、陛下不敬的意思,乃是陈述事实。”
未等齐向安出口反驳,她又道:“民女方才所述,并非有意宣泄,而是想让诸位明白,李大人有多疼爱自己的幼女,疼爱到……”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人群中的某人一眼,“疼爱到明知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却宁可在狱中自尽,也不愿将他女婿做的那些恶事招供出来,使他幼女的余生失去倚靠。”
此言一出,众臣再次哗然,纷纷将目光投向傅君,而后者则早已汗流浃背。
大臣们神色各异,见高坐上的君王没有发话,李书彤兀自补充道:“想必诸位大臣也清楚,李大人的幼女李悦,正是当今刑部尚书傅大人的正妻,李大人要保的人是谁也不言而喻。”
她刻意没有提及李悦和齐向安的关系,她十分清楚,唐璎今日的目标是傅君,齐向安那边她们暂时还动不了,此刻若执意将他搅进来,最后吃亏的还是她们。
她李书彤虽激愤,却也清醒。
唐璎唯恐齐向安再度发难,接着李书彤的话续道:“李大人被寿安康举报后,傅大人唯恐此事牵连到自己身上,慌乱之中便随意给寿御史安了个贪污的罪名,并将人关押进刑部大牢,锁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饶是后背已经一片冰凉,傅君却仍强撑着一副厉色,狡辩道:“信口雌黄!寿御史贪污之罪证据确凿,刑部是立了案的,户部那头也有账册可查,便是连你们照磨所那边也都有文卷记录,你莫污蔑我!”
“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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