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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建安幻》 60-70(第23/24页)
次又一次地提点她、保护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
道信死后,章寒英就似被染上了一股锐气,如剑刃出鞘,无往不利。
她因破获维扬科举一案深受陛下赏识,而后一路披荆斩棘,肃清吏治,铲除邪佞,傅君、罗汇相继落马,就连陛下筹谋数载的新政也被她阻截了回去。
登闻鼓下,她被杖得血肉模糊,那双明丽的鹿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亮,似能透过午后的天光,直直地刺入他心里。
雨粒打在脸上,凉意渐起,他猛然收回思绪。
“难怪你认识孙少衡、陆子旭他们,就连曲尚书之死的细节也了若指掌,也难怪陛下……”
方才他路过承安门,见她被几个宫婢按趴在地上,正欲上前阻止,却听那欺她之人竟唤了她一声“唐璎”。那一声尖利的叫喊,如惊雷在耳畔落下,他立在原地愣了好几息。
她竟是忠渝侯之女,亦是……前太子妃。
姚半雪望着撵上的女子,眸色逐渐复杂。
两年前在莳秋楼,陛下对章寒英的态度就令他觉得古怪,他免她跪礼,为她布菜,封她做官。身为九五之尊,这些事他做起来却得心应手。如若两人曾是夫妻,那么一切便都想得通了。
他不知道她和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陛下仍未忘记她。
那么她呢?
姚半雪敛眸,心底忽而生起一股燥意。
对上那双错愕的鹿眸,他转过头,将手上的药包朝撵上重重一扔,冷声道:“一日三次,一次一副。”
顿了顿,又拿了回来,“是我多虑了,宫中御医多,陛下想必也将你照顾得很好,这些药材你应当也用不……”
“多谢姚大人。”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打断,手中的药包也再次被勾了回去。
“臣乃行医之人,深知药材之珍贵,方才被人摔下来时恰巧扯到了旧伤,大人的药来得正及时。”
姚半雪侧眸,目之所及,是女子清浅的笑,如这丝丝点点的细雨般和煦。
“嗯。”
他再次心生烦躁,见她还欲再说些什么,他打断道:“我先走了。”
走了没几步,又似想起什么般回首,“你的身份,我会保密。”
未时,唐璎淋着小雨回了官舍。
用完膳,她翻开一册书,扫了几眼又草草合上,心中浮起怅然。
她的身份就这样被暴露了。
姚半雪这人,她并不抵触,甚至还称得上欣赏,可他身上似笼了一层雾,层层叠叠的,教她看不真切。
他聪慧绝伦,拥有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似旁观者般俯看着局中的一切,乐意时就指点你一下,冷漠时亦能将你毫不留情地推远。
诚然,他帮过她很多次,她感激他,信任他,却也警惕他。
胡思乱想间,一名小吏来报——“章大人,您的信。”
唐璎疑惑,“哪儿来的?”
“青州。”
唐璎接过信,递给小吏一贯银钱,“有劳了。”
她展开信,开头的第一句话就叫她蹙眉——“吾女亲启。”
这是一封来自她生父唐珏的信。
在信中,唐珏长篇大幅地表达了一番对女儿的思念之情,又说这些年来之所以不联系她,是因为自己被削爵后穷困潦倒,不忍拖累她之类的。
信中还说,他如今在青州积累了一笔财富,有了底气,是以想来建安和她父女相聚,然而他当年到底是被新帝一封圣旨给驱逐出去的,且非诏不得返京,遂暗示唐璎想想办法,让黎靖北松松口。
信的最后,他还拿出父亲的派头,装模作样地关心起她的“人生大事”,说她虽是被废之人,又破了身子,于姻缘一途想必十分艰难,但他作为父亲,这方面也必定会替她筹谋云云,还说自己同青州巡抚交好,若她得空来了青州,可介绍他儿子易
启温给她认识。
看完信,唐璎一阵无言。
她这父亲,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唐珏想必是从哪处听说了她弹劾傅君的“丰功伟绩”,认定她升官在即,恰巧他又想回建安,遂欲鼓动他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给皇帝说说好话。
而他之所以提起青州巡抚的儿子,也是因为知晓皇帝重视女官,将她留在建安做官不过是欣赏她的才能,并无其他心思,认定她于姻缘一途已然无望,故此想用那个未婚的易启温来引诱她。
她跟唐珏八九年未联系,这洋洋洒洒的一大篇,看得她直想发笑。
唐璎明白父亲的用意,却也不欲得罪他,当官的这两年已叫她吃了太多的苦头。
她蘸了些墨水,提笔写下——“不必了,我已被贬,这就来青州和您父女相聚”,随后喊来小吏收信。
她已经能想象出唐珏看到这句话的脸色了。
六月下旬,唐璎最后去了趟照磨所。
今日是她最后一天上值,几日后,封她做山东道监察御史的升圣旨就会发下来。
任轩不知其中关联,得知她要离职的消息,显得有些不舍,“章大人…您是打算嫁人了吗?”
唐璎一愣,旋即了然。
其实也不怪任轩会这样想,自古以来但凡当过官的女子,无一例外都没能走到致仕的那一天,她们或嫁人,或退居幕后,按部就班地履行起这个时代赋予她们的职能。
她笑了笑,坦言道:“我不会嫁人。”
任轩愕然,本想问她为何,却又觉得这话有失分寸,抿了抿唇,道:“那您往后有何打算?”
她回得很快:“陛下欲封我去青州做巡按御史,不日圣旨就会下达。”
“巡按啊……挺好的……”
任轩垂眸,竭力掩饰住眸中的伤感,“您喜欢青州吗?”
“还行。”
说起远调,眼前的女子神色淡淡的,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去执行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任务,并无留恋之意。
任轩忽然就想到了自己。
他自幼父母双亡,变卖了祖产才勉强凑够进京赶考的盘缠,次年便中了同进士,朝考后,留在照磨所做了检校,此后便终日将自己埋在文卷案牍之中。
他不是建安人,亦没有家室,每逢节假日,宁可领三倍的薪俸也不愿回家休息。他没有可陪之人,亦不想面对那个冰冷的房间,就此日复一日,直到章都事的到来,他枯燥的日子里终才于迎来了一丝光亮。
可如今,竟然连她也要走了。
章都事平日里都在书院进学,并不常来照磨所,对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也管束甚少。
任轩原先还因章寒英女子的身份而质疑过她的办事能力,然而等真正共事后他才发现,她头脑聪明,学东西上手极快,大事上的决断力也绝不输男子。
不仅如此,章大人为人温和,善于听取,遇事还会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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