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幻: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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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一坛酒,而那一日,你并不在京中。”

    周皓卿闻言大震,“你是说……有人曾去齐府祭奠过?”

    齐向安的七七……杏花酿……送酒的人定是老师!

    如此说来,老师虽然面上无情,心中还是惦念自己的学生的……

    思及此,心头不由浮上一阵宽慰,连带着锋锐的眼角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唐璎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忽而凝眸道:“原来那日去齐府送酒的人,当真不是你。”

    “你诈我!”

    周皓卿面色骤沉,眉眼间蓄起风雨欲来的压迫,腰间弯刀“铮——”地一声弹出刀鞘。

    剑拔弩张间,一只华贵的紫金玉盏落到唐璎肘侧。

    “章大人说累了便喝口茶罢。”

    桌案的一另侧,君王垂颈而立,幽暗的烛光将他俊逸的面庞衬得愈发深邃,狐眸多情而妖冶,低眉垂首间,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小心,似奉茶的宫女,生怕茶水浸湿了唐璎的官袍。

    两人聊了这许久,他便始终在旁侧听着,未曾出言打断。

    ——周皓卿于他而言不过蝼蚁,谈笑间便可碾碎,可此时此刻,这是他心上人的主场,他乐于看她绽放。

    见唐璎迟迟未动,黎靖北附在她耳畔小声道:“你放心,这茶盏朕方才用过了,没毒。”

    言讫,又将那紫金玉盏旋了个边儿,重新端到女子跟前,温声提醒道:“用这面儿。”

    目光扫过那精贵的茶盏,唐璎眉心一跳。

    这杯盏外壁上凝着的水渍,莫非是黎靖北的……龙涎?

    思及此,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说不清是嫌弃还是别的什么。

    周皓卿则在一旁讥讽道:“陛下好定力,死到临头了还敢这般气定神闲。”

    黎靖北闻言睨向他,眸中柔意顷刻间化作狠戾——

    “你以为你的布局很高明?”

    周皓卿抬眉,“高不高明的不好说,但凡是能骗过陛下的把戏,便是良计。”

    “是么?”

    黎靖北轻笑一声,慢悠悠地抬起手,擦掉指间遗漏的茶渍,惑人的狐眸中闪着精光。

    “你所谓的良计,便是趁朕两度离京时,偷偷在宫内安插暗卫?”

    周皓卿颔首,“没错。”

    傅君倒台后,天子曾有过两次出访,一次去了青州府,还有一回,则去了兴中。

    黎靖北巡访之前,他便借故支开孙少衡,独自去青州府做了先行官,随后又装模作样地跑去榆树街,救下逃亡中的唐姚二人,擒获“刺客”,故意留下几个活口,押解回京,只等唐璎探访昭狱时,再借他们之口将反叛的嫌疑引到舒太妃头上。

    “天子离京后,宫内警备相对松散,我便令陈觅趁机将所谓‘金吾卫的细作’混入宫中,等你归京后再作下一步安排。”

    黎靖北听言“唔”了一声,面色如常,眉宇间未见忧惧,依旧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所以,你的下一步棋,便是冯高氏?”

    周皓卿微愣,颇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一眼,“正是。”

    “原来如此。”

    黎靖北唇角微勾,眸中浮起了然的笑——

    “冯司正的灵堂就设在柳都门附近,你便是知道冯高氏每月都会去为她夫君上香,才会在孔青的货箱里塞纸条,以一句‘我知道你是谁’将他引至柳都门,‘恰巧’被冯高氏瞧见。”

    唐璎闻言一滞,眸中闪过惊诧,“给孔青塞纸条的人是他?”

    “没错。”

    黎靖北颔首,黑沉的眸光凝在烛火下,透着迫人的锋寒。

    “冯高氏乃崇尚法度之人,数十年来亦是如此。在见到活着的‘孔玄’后,虽含切骨之仇,却并未以血洗血,以恶报恶,而

    是选择上京击鼓鸣冤。舆论哗然之下,逼得朕不得不亲往兴中,以压众怒。”

    说到此处,君王神色一凛,狐眸扫过杯中浮动的茶雾,落到眼前的叛贼身上——

    “朕离京那日,你找到先前埋伏在宫中的心腹,令他伪装成金吾卫的人,假意向北梁发射鸣镝。如此,便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步棋。”

    前有锦衣卫内鬼行刺,后有龙骧卫千户贩制禁毒,紧接着金吾卫里头又出了细作。如此一来,黎靖北对上十二卫算是彻底失去了信心,宫中安防自然也不敢再交由他们来把控。

    然而天子离京在即,无奈之下,只好临时调用了三大营的兵卫来宫中轮流值守。

    “朕前脚方走,你后脚便借着搜宫的由头,将三大营中五军营和三千营的兵全部调换成了神机营的人,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朕回京就逼宫。”

    君王的嗓音淡淡的,神情间甚至还透着一丝慵懒,一副闲暇适从的模样,只眸中的火光晦暗不明。

    “你的野心,朕一早便猜到了。”

    卯初,天还未亮,便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宫外传来,忽远忽近,叫人听不真切。

    周皓卿扬眉赞道:“陛下不愧为天生的执棋者,对局势的推演竟能精密到如此地步,三言两语间,就连陈觅这桩暗棋也一并挖了出来。”

    黎靖北却不以为意,狐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似淬毒的弯刀。

    “你莫忘了,陈觅除了锦衣卫南镇抚使的身份外,还是毓德书院的武夫子。”

    说起书院,他看向周皓卿的目光中逐渐染上了一丝戏谑——

    “书院的夫子共有四人,两文两武,陈觅是朕刻意放进去的,除此之外,朕还另外派了两个人暗中监视他,其中一人便是你二弟墨修永。”

    昔日,君王不过随口一句吩咐,墨修永便应了下来。

    他不敢不从——

    随着周皓卿的野心日益膨胀,周惠却不幸落榜,无法带着舒姨娘独立出府。

    有朝一日,皇帝若有心降罪,伯府众人将无一幸免于难,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生母和妹妹。而反观他自己,又有莫同后嗣的把柄落在皇帝手里。几番掣肘之下,便是皇帝不主动提,他也会自觉将陈觅的动向汇报给黎靖北,以为求君主对伯府多一分宽仁和忍耐。

    “至于另外一人……”

    说到此处,黎靖北露出好整以暇的笑,眸中隐见怜悯,顿了片刻,却不再往下说了。

    周皓卿对此兴致缺缺,大事将成,他早已无心他顾。

    “陛下深谋远虑,见叶知秋,只可惜……”他笑了笑,眼尾凝起一抹阴鸷,“一切都太迟了。”

    随着“轰——”的一声闷响,承安门被炸出了一个巨洞,空中飘来刺鼻的硫磺味。

    唐璎打开轩窗,皱眉道:“是神机营的火铳。”

    话音方落,便见殿外火光四起,凛风夹杂着细雪飘散而下,火把迎风而涌,一条接着一条,似蜿蜒的长龙。

    不多时,窗外天光渐晓,雪地上马蹄声震天。

    至此,周皓卿脸上的笑意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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