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 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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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发酒疯不撒气,还开开心心的?可曹通海就是开开心心的。摩根也开开心心,门一开,就扑到他怀里,给他法式热吻。

    她是个花钱没概念的,又不会工作,然而安心当着笨蛋太太。他是个曾经万花丛中过的公子哥儿,然而毅然离开了交际场,每天戴着草帽巡察橡胶树。

    搞什么?霍眉好茫然,你俩真的纯爱啊?

    她不能相信纯洁爱情的存在,可摩根就是受上天偏爱的孩子,一出生,什么都有了。就是爱情这种虚幻缥缈的东西降临在她身上都不足为奇。

    霍眉没空嫉妒摩根,她自己都被摩根带着玩得很开心。

    “通海真的很厉害啊,”在外面吃下午茶时,摩根托着脸,一脸满足地搅着冰淇淋,“你看,他会开车。刚来的时候,马桶堵了,我想出去找管道工人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他就亲自拿个皮搋子弄好了。我们拿美元换本地货币,人家坑我们,给的**。我说算了,跟当地人语言也不通,他硬是把人家揪到警察局去,把钱拿回来”

    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认真记着,一件件地数。霍眉无情道:“这有什么难的?是你太没用。”

    “反正他比我有用,我就崇拜他。”摩根嘿嘿笑,“女人对男人的爱建立在崇拜上,是不是?”

    “看情况吧。”

    “你不是吗?”

    “我年轻那会儿,很容易崇拜人的,但凡别人读过书、懂几个道理,就要崇拜,不过也不服气就是了。总不能崇拜一个、喜欢一个吧?”霍眉吸着面前的薄荷汽水,悠悠道,“然而我过得很惨,全部心力都会用来怜惜自己。倘若觉得哪个男人很可怜,才叫完蛋了。”

    “你不喜欢我爸爸吧。”

    “嗨呀,小孩子别担心这事儿。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一起过了这么久的日子,有没有感情又是另一回事。我肯定是为你爸爸好的。”

    摩根欲言又止,低头搅自己的冰淇淋去了。结账后,打包了一碟娘惹糕回去给曹通海。曹通海又是很晚才回来,皮肤晒得发红,衣服也汗津津的。他不断揪着领口抖动扇风——怪不得不穿衬衫长裤,原来是因为总在室外走动,还是当地服饰更凉快。

    摩根连忙拿起蒲扇就走过来了,“哎呀,辛苦!你说这马来西亚,都十一月了还这么热,跟夏天似的。”

    “是啊,你在家热吗?”

    “还好,比较阴。”

    “在家里装几个风扇吧。”曹通海解开扣子,一屁股坐在椅上,对着胸口一顿狂扇,“你在家里还有空调吹,在这里连风扇都没有,太说不过去了。”

    摩根将双手搭在他肩上,两腿越走越近,最后跨坐在他身上了,额头跟额头抵着,也不介意他一身的汗。两人像小动物似地磨蹭一阵,摩根才缩回脸,笑道:“我没在槟城看见卖风扇的,但听爸爸说过有马来西亚业务,你找去吧。必须用时风牌电扇啊。”

    霍眉在一边坐着翻看照片,忽然意识到快十二月份了。这里热得四季不分明,让她也忘了时间。或许是时候返程了?但她沉浸在这一场太阳、雨水与花卉构成的南洋美梦中,也被年轻人之间的爱情滋养着,不想看到何炳翀和程蕙琴那两张脸。

    圣诞节之前回去吧。

    彼时的香港尚沉浸在圣诞节快到来的狂欢之中。战争打了许久,因为离得远、又有英国驻守,这座岛好似一个在舞池里旋转到眩晕的人。室内无线电音乐开得很大,室外电闪雷鸣、大雨瓢泼,她只能隐约听见一点,然而并不愿意分心神去留意,只是继续跳舞。

    十二月七日晚,日本领事馆向港英政府赠送了三百棵樱花树,以示东亚共荣友好。

    十二月八日清晨,九龙方向传来了爆炸声。起初,人们以为是圣诞烟花试放,直到几个小时后听到天皇宣战诏书的播报,舞池中旋转的男女才终于定下脚步,目击到窗外划破天幕的一道闪电。

    他们是十二号才接到消息的,屋子里寂静

    片刻,摩根就腾地站起来,“我要回去。”

    曹通海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走个屁,给我坐下!”霍眉急躁地翻了几下报纸,一下将潮湿的纸页扯破了,直接将其拍在桌上,“回去是要回去,好歹得等仗打完了,管他日本人赢了还是英国人赢了,总要尘埃落定才是。不然回去吃流弹?”

    摩根哭丧着脸,急得蹦,“那我爸妈在吃流弹吗?他们的飞机是轰炸——轰炸——”

    “不会往太平山上轰的。”霍眉虽这么说着,心里也没底,立刻冲上二楼收拾了一箱行李出来,提起就往外走。曹通海缓过神来,追上她,“二妈,你去哪?我开车送你。”

    他现在顺着摩根喊二妈了。

    “不用你送,我出去几天,你在家把摩根看好了。”

    霍眉是去了乔治市。直到二十五号香港投降的消息传来,她才打定主意,发了封电报出去;不过三日就得到了回应。又乘大巴回到槟城,进了屋,第一时间是洗澡换新衣。摩根蹲在浴室外面叫:“二妈——”

    霍眉擦干身子,换回了当初来时带的旗袍,“收拾收拾吧,元旦有一艘船来接我们。”

    她再傻,也觉得有疑窦,“日本人刚占领香港,现在肯定在戒严。我们几个香港人就大喇喇坐着船回去?不会在海上就被轰炸机炸沉吧?”

    “那你别回了。”

    “哎呀,二妈!”她从后抱住霍眉,使劲晃着,“你别逗我了,认真一点,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儿?”

    “有人来接就是了,小孩别提问。你要回去,就跟我走;但这个节骨眼上,我推荐你别回去。你也帮不上你爸妈的忙,反倒添一个累赘,现在街上都是日本人,回去就当孙子,你爸妈估计也不希望你回去了。不如在这里好好生活,我觉得你俩生活得挺好。”

    摩根固执地摇摇头。霍眉懒得理她,上床睡觉去了。

    朦胧中,听到外面传来钢琴的声音,弹的是《平湖秋月》,一个人弹完一阵,另一个接着谈,只是默默的不说话。这是首广东音乐改编的钢琴曲,曾于三十年代流行于港岛茶楼。月光下、风声中,椰子树摇曳婆娑的黑影印在对面墙上,纱帘一阵一阵地晃。琴声无处不在,流水一样淌了满屋。

    霍眉拿枕头捂住耳朵。真是服了这些少爷小姐,遇事不哭,他妈的大半夜弹钢琴。

    两日后,他们断了水电煤气、锁上房门,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后,驱车直达乔治市。到了那里,车也不能要了,摩根叹息着靠在车头上,“是我们看准的第一辆车呢,就这么直接扔了。”

    曹通海凝视她片刻,忽然托住她的腋下抱起来、抱到车前盖上坐着,自己也双手撑在车前盖上吻她。一吻结束,他低声道:“我们先回去看你父母,等有机会,再到这边来。我们还会有很多辆车的。”

    她红着脸点点头,一转头,霍眉正盯着他们乐,视线迅速飘开了。

    两个年轻人心里很犯嘀咕,因为这船还不是早上来,是半夜来。然而他们除了跟着霍眉以外,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回香港的办法,售票处说现在已经没有去香港的航线了。船肯定是乔氏夫妇的,这点曹通海知道,乔太太做了很多走私生意,但如何把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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