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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奸臣他死不悔改》 80-90(第9/19页)
却猛地拂开他的手,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袖,再抬眼时,他那双眸子已恢复清明,“顾卿交代的折子还未批完。”
说罢,他转身朝崇政殿走去,将背影挺得笔直,“朕不歇。”
三日后的运河码头,玄色幡旗招展,金线绣出的“顾”字在朝阳下分外醒目。
身着铁甲的五千禁卫军列阵如林,运河码头停泊着二十艘楼船,桅杆如林直插云霄。
顾怀玉此次东征虽未明言昭告天下,但朝廷大举购粮、调动十五路厢军的消息早已在坊间流传开来。
老百姓们奔走相告,大宸两百年了,终于出了一个敢跟东辽硬碰硬的宰执!
大宸人一直被东辽骑在头上拉屎撒尿,受够窝囊气,被夺走的三州九郡、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和亲人,都成了心头一根根的刺。
从天亮起,不知谁先起的头,很快就汇聚成山呼海啸般地呐喊:
“收复河山——”
“扬我国威——”
群情激昂,河堤两岸、码头桥头,数十万人跟着高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声浪穿透船上的雕花窗棂,震得沙盘上的小旗微微颤动。
顾怀玉坐在椅子上,瞧着绵延起伏的沙盘,比起百姓的乐观,他最为清楚,这一场东征,是以大宸国运为赌注。
若胜,则万古留名,若败,则亡国覆灭,万劫不复。
谢少陵随枢密院早几日先行,眼下船上为他整理事务的活计,便落在董丹虞身上。
“相爷。”
董丹虞捧着密信躬身入内,双手将信封递上,“东辽斥候已探知我军动向,边境各处正在迅速集结兵力。”
厢军七十万余人,如此规模的调动,本就不可能瞒天过海。
顾怀玉低头快速阅一遍文书,吩咐道:“船过各地厢军大营时,叫人备车马,本相要亲自巡视。”
董丹虞应声欲退,却没有立刻离开,手背细心地试了试茶盏温度,将凉了的茶水倒掉,又亲手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摆到案前。
这原是寻常下属分内之事,顾怀玉却突然脸色骤变,抬眸警惕地盯住他。
董丹虞被他看得一怔,白净面皮渐渐泛红,局促地唤了声:“相爷……”
见他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顾怀玉蓦然站起身,直截了当问:“怎么,你也对本相有意?”
“相爷明鉴!”
董丹虞霎时涨红了脸,惊恐地连连摆手,“下官怎敢有此冒犯之心?家父处处与相爷作对,相爷却未因家父之事迁怒于我,下官想谢过相爷……”
顾怀玉狐疑地眯起眼,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见他眼神清明不似作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自那日宫门一别,他连裴靖逸都拒之门外,整日将自己关在相府书房,连半步都不肯踏出。
往日里批阅奏折时,他时常衣衫不整,赤足踩在绒毯上是常有的事。
如今却再不敢如此放肆,衣领都要严丝合缝地系到最上一颗盘扣,脚踝都包得严严实实,生怕露出半点肌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这是被好几条毒蛇轮着咬,怎能不草木皆兵?
第86章 先立个威。
夜色如墨, 官船在运河上平稳前行。
粼粼波光映着两岸垂柳,春风吹皱一河星月,带着湿润的水汽涌入舷窗。
船舱里宫灯高悬, 将满室照得通明。
时辰不早,裴靖逸躬身踏入官舱时, 顾怀玉仍立在沙盘前,手指抵着下颌托腮, 似是在思索什么。
“隆德府的情况, 你知多少?”
裴靖逸脚步一顿,下意识抬手嗅了嗅衣袖, 明明刚沐浴更衣,身上应当一点狗味都没有, 这人怎么连头都不回就知道是他?
也没个惊喜。
他几步凑到沙盘前,瞧着那在灯下如同琥珀般剔透的侧影, “隆德府拢共十营厢军,五万余人, 一半刺头兵。”
停顿瞬息,他忽地嗤笑一声:“那地界民风彪, 州府官无能,镇不住兵,朝廷派去的监军, 换过三四茬,没一个能熬过两年”
顾怀玉垂眼看着沙盘上的隆德府的小旗帜, 躬身手指漫不经心地一拨那旗杆, “监军镇不住,宰执呢?”
没有人比裴靖逸更懂军营——州官见了宰执,裤子都能吓尿, 但军营那帮刺头,是真不一定服谁。
他俯身与顾怀玉并肩弯腰,如实地道:“相爷有所不知,军营里的丘八最排外,见着文官、权贵,比见杀父仇人还难受,这官做得越大,那帮丘八越不买账。”
顾怀玉扶在下颚的手指轻点嘴唇,睨向裴靖逸,“本相也不成?”
裴靖逸干脆蹲下来,手肘撑着沙盘边沿,大大方方地仰头看他,“相爷的《准武议政令》军官们记着好,但底下大头兵字都不识一个,哪知道相爷的劳苦功高?”
顾怀玉也知晓官场有官场的规则,军营有军营的规则,索性直白问道:“哦?那要让这七十万厢军服本相,有何良策?
一道《准武议政令》已经“收买”了军官阶层,他可以以此调令七十万的厢军,但调令并不等于服从。
这裴靖逸本就替他考虑过,答案是很棘手,他稍一思索后问:“相爷可知道我刚入镇北军时,那群丘八给我起什么诨名?”
顾怀玉指尖轻点唇峰,难得显出几分兴致:“说来听听。”
“裴都统。”裴靖逸说起往事,唇边勾起的笑意讥诮,“因为我爹是并州节度使,节度使下面不就是都统?”
在任何地方,有父辈蒙荫都是好事,唯独在军营里,这反成了“无能”的标签。
顾怀玉轻“嗯”一声,已然会意。
裴靖逸瞧着他,忽然笑出声来,这次笑得坦荡:“一年后他们都忘了这外号,改叫我裴千斤——”
他比了个拉弓的姿势,“因为我能拉开九石弓,杀敌也是数我最多。”
话音未落,他眼睛一亮:“后来还有个诨名。”
顾怀玉只有“顾猫”一个诨名,不知他哪来那么多的诨名,不由好奇:“什么?”
裴靖逸朝他慢悠悠地眨眼,声音压低道:“狼牙槊。”
顾怀玉偏头打量他一遍,饶有兴趣问:“你还会使槊?”
“不会。”裴靖逸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指尖意有所指地往下点了点,“因为下官那根……神似狼牙槊般威武。”
顾怀玉睨他一眼,直接跳过那荤话,“既然军营里只认拳头,本相难不成要跟他们摔跤不成?”
这正是裴靖逸认为棘手之处——顾怀玉身子骨虽比从前强健,但要拉弓射箭、上阵杀敌是绝无可能的。
未经基层士兵认可的上级,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威信。
裴靖逸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相爷身为三军统帅,将官都已俯首,何必非要底下那些兵卒也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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