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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迫嫁疯骨》 30-40(第17/26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剥落的壁画,“看来,诅咒的内容,成了秘密。”
崔韫枝听得心惊,看着壁画中神女最后那充满怨恨的眼神,又看看地上散落的白骨,寒意更甚。
这些壁画虽说很多只是寥寥几笔,但画得却格外传神,崔韫枝看着那雪山神女的眼睛,忽然觉得那眼珠甚至转动了一瞬。
好吓人。
崔韫枝拉着沈照山胳膊的力道更重了些。
她下意识地看向那堆在角落、熠熠生辉的金银珠宝,在阴森的白骨和悲怆的壁画映衬下,那光芒显得格外诡异而诱人。
“沈照山,那些财宝……”崔韫枝忍不住低语,声音带着一丝探究的好奇,“难道就是当年那些人……”
她脚步不自觉地想往那堆财宝的方向挪动,想看得更清楚些。那些财宝好似有某种魔力一般,崔韫枝只消得多看了两眼,便觉得自己的全副心神都被引了去,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崔韫枝!醒醒!”沈照山猛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崔韫枝吃痛。
崔韫枝猛地被他一嗓子喊醒,才发觉自己方才竟然像被魇住了一般,神智都有些不大清楚。
沈照山灰蓝色的眼睛盯着那堆财宝,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警醒,“看那些珠宝金银,太新了。”
崔韫枝一愣,仔细看去。确实,在如此阴冷潮湿的古老洞窟里,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那些银锭毫无氧化发黑的痕迹,依旧雪亮;金条光泽饱满,毫无晦暗;珍珠圆润无瑕,毫无发黄;翡翠宝石更是色彩鲜艳欲滴,仿佛刚刚被人从库房中取出摆放好一般。
这崭新得过分的光泽,与周围的环境、地上的枯骨、剥落的壁画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协调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照山的声音更加低沉,正要拉着崔韫枝后退,忽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来,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本就因伤势而沉重的身体变得更加难以支撑。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清幽、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这香气初闻似乎并无不妥,甚至带着点安抚人心的宁静感,但细嗅之下,却隐隐透着一股让人心神恍惚的异样。
“香气……不对……”沈照山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转头看向石门的方向,“快退出去!”
他当机立断,拉着崔韫枝就要往门口撤退。崔韫枝也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气,同样感到一阵轻微的头重脚轻,听到沈照山的话,立刻配合着转身。
就在两人刚退至石门边缘,沈照山的手甚至已经触碰到冰冷门框的那一刻——
轰隆隆隆——!!!
那扇厚重的石门毫无征兆地、以比开启时更迅猛的速度和力量,猛地向内合拢!沉重的撞击声震得整个石室都在颤抖,碎石尘土簌簌落下。
最后一线来自外面晶石洞窟的五彩光芒,被彻底切断。
令人窒息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石室四周的石壁上,一排排火把忽然点燃,角落那堆崭新的金银珠宝,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异样夺目。而那股原本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的浓度,在封闭的空间里陡然暴增,变得浓郁、粘稠,简直要化作实质,迅速弥漫了整个石室。
香气无孔不入地钻入两人的口鼻。沈照山只觉得那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眼前金银珠宝散发的光芒开始扭曲、旋转,形成迷离的光晕。身边的崔韫枝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抓着他手臂的力道也松软下来。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想要寻找石门的机关,却发现思绪如同陷入泥沼,沉重而混乱,身体也变得不听使唤。
浓烈得化不开的香气包裹着他们,仿佛有无数只温柔又冰冷的手,拉扯着他们的意识,坠向未知的、由光芒与香气构筑的迷离幻境深处。
*
石门轰然关闭的巨响仿佛还在耳畔回荡,浓烈得化不开的奇异甜香如同粘稠的液体,瞬间灌满了崔韫枝的口鼻,也淹没了她残余的惊惶。
那些金银、珠宝散发着的诱人光泽,在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中中骤然亮起,却扭曲、旋转,形成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怪陆离。
沈照山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再“睁开眼”时,周遭的景象已然彻底改变。
冰冷的石窟、遍地的白骨、诡异的壁画,全都消失了。
他站在一片巨大的、尚未完工的宫殿地基之上。眼前是拔地而起的巍峨主殿骨架,通体使用昂贵的楠木,巨大的梁柱矗立,阳光透过尚未封顶的构架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些光影流转,将整个未完成的大殿照耀得如同仙境。
那些绿的荷叶更绿、红的襦裙更红、金黄的梁画更加璀璨,将一切都蒸腾、旋转,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无数工匠和宫人在其间穿梭忙碌,他们面目模糊,如同蒙着一层流动的水汽,只能看清动作,却辨不清五官。
但更令沈照山心头一凛的是,他低头看到的,是一双属于孩童的手。骨骼纤细,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感,身上穿的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他回到了十三四岁的模样。
他刚开始不以为意,只是毫无目的地跟着那些宫人在这大得快要叫人迷路的宫殿中游走,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
沈照山未曾全然被侵袭的意识迫使他狠狠咬了自己一口,不痛,却又鲜血自虎口簌簌流下。
这鲜血滴答滴答落地,他停留在原地,那些宫人好似没有看到一般,径直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
沈照山看着那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工匠的身影和自己重合,又穿透自己而过,乍然清醒了过来!
幻境。沈照山瞬间明了。那香气果然有鬼。
“崔韫枝!”他立刻扬声呼喊,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透着急切。声音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那些忙碌的模糊人影没有丝毫反应,甚至有人抱着沉重的木料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仿佛他只是空气。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不再犹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混乱奢华的建造场景。
他朝着主殿尚未完工的宏伟楼梯跑去。
楼梯的扶手已经初具雏形,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花纹,缝隙里甚至能看到工匠匆忙间嵌入的细小金箔碎片,在光线下闪烁着刺眼的光。他拾级而上,脚步落在铺设着昂贵大理石的台阶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越往上,景象越发诡异。那些面目模糊的工匠和宫人,动作渐渐变得僵硬、迟缓。
一个正在用朱砂描绘梁枋彩绘的画工,手中的笔突兀地停顿,然后,他整个人连同他手中的笔和颜料,就在沈照山的注视下,无声无息地褪去了所有色彩和血肉,变成了一具森白的骨架,保持着抬臂的姿势,轰然散落在地。
“咔嚓……咔嚓……”
骨节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瘟疫蔓延,越来越多的工匠、宫人,在他们原本的位置上,瞬间化为白骨。
他们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动作——搬运、雕刻、粉刷、指挥——只是构成身体的血肉褪去,变成了惨白的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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