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50-60

您现在阅读的是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迫嫁疯骨》 50-60(第6/27页)



    那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宗亲,此刻像一截被随意丢弃的枯

    木,蜷缩在肮脏冰冷的石板地上,额头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一股巨大的、灭顶般的无力感和迟来的认知终于彻底淹没了她。

    方才还活生生的、她以为终于找到的亲人,就在她眼前,用如此惨烈的方式,轻易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而她的出现,她的相认……似乎正是点燃那绝望火焰、将他彻底推向深渊的那一点火星。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

    崔韫枝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靠在禾生身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凛冽刺骨的寒气,那冰冷的气流似乎暂时冻结了她翻涌的思绪。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萧瑟的街道,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平静:“……好。劳烦赵大人……命人将他……葬了吧。”

    赵昱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手下士兵处理。士兵们动作麻利而肃穆,解下随身携带的布匹,小心地将崔恪的遗体包裹起来,抬离了这冰冷的石板地。

    崔韫枝没有再去看。她在禾生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重新登上那辆青布马车。车轮再次碾过殷州城冰冷的石板路,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车内死寂一片,只有崔韫枝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一路恍恍惚惚回到那座富丽堂皇却冰冷刺骨的殷州府邸,崔韫枝仿佛失了魂。

    她任由禾生替她脱下沾了寒气的外袍,坐在冰冷的雕花椅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铺着的华美地毯,那繁复的图案在她眼中扭曲、变形。

    为什么?

    为什么他看到自己,不是欣喜,而是那般深重的恐惧和绝望?

    为什么他宁可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也不愿与她相认?

    难道……难道真的是她……是她逼死了他?

    这个念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理智。她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正欲给她倒茶的禾生的手腕,力气大得让禾生痛呼出声。

    “禾生!”崔韫枝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急切,眼睛死死盯着禾生,仿佛想从她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你告诉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我逼死了他?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他才……”

    禾生手腕剧痛,看着自家殿下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自责,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拼命摇头,泣不成声:“殿下……不是的……不是您的错……您别这样想……他……他定是遭了天大的变故才会……才会……”

    “那是什么变故?!”崔韫枝追问,声音颤抖,“让他见了自己的亲族,竟如同见了索命的恶鬼?让他宁愿死……也不愿与我相认?”

    禾生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摇头流泪。她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单薄的少女,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和痛苦。

    崔韫枝看着禾生茫然流泪的样子,手上抓握的力道渐渐松了。那得不到答案的绝望感再次将她淹没。

    她颓然地松开手,身体软软地靠回椅背,眼神涣散地望着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

    窗外,殷州府邸华灯初上,将庭院照得如同虚幻的白昼。那璀璨的光芒,却丝毫照不进她此刻冰冷黑暗的心底。

    仿佛又看到了崔恪最后那一眼,那深不见底的绝望。

    她究竟……回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

    *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燕州通往殷州的官道上,尘土被马蹄扬起,一片浩荡。

    沈照山伏在照雪的背上,这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四蹄翻飞,将苍茫的原野和枯寂的远山急速抛在身后。

    他紧抿着唇,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着风也无法吹散的阴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沈照山!沈照山!你等等——!哎呦喂……你疯啦!一个人出来不怕死啊?这路上万一有流寇……”

    明晏光气急败坏的呼喊声夹杂着风声,断断续续地从后方传来,显得有些渺远。朱红色的身影在雪地里异常醒目,正奋力催马追赶。

    沈照山眉头紧锁,猛地一勒缰绳。照雪长嘶一声,前蹄扬起又重重落下,稳稳停在道旁,喷吐着大团白雾。

    明晏光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指着沈照山,半天才顺过气来:“你……你属兔子的吗?跑这么快!真要命……”

    “明大夫,你回去吧。”

    沈照山忽然开口。

    明晏光喘息着,看着沈照山那张在寒风中愈发显得冷峻的脸,却忽然叹了口气,“沈大少爷,沈少主!你能不能……能不能别一本正经地叫我‘明大夫’?你这样喊我,总让我觉得是沈瓒那厮诈尸还魂了。”

    沈照山闻言,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点笑意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调转马头,正对着明晏光,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明叔,你回去吧。”

    明晏光一愣,随即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戏谑的桃花眼骤然弯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趣事,“哈,你不说,我都要忘记自己其实是个老怪物了。”

    沈照山看着明晏光那张在风雪中依旧显得过分年轻俊朗的脸庞,不过二十许人模样,眉眼飞扬,与十几年前初到北境、在父亲帐下初见时几乎毫无二致。

    时光仿佛格外偏爱这位神医谷的大弟子,未在他身上刻下多少风霜的痕迹。

    如果时光能重回十几年前,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这念头在沈照山心头一闪而过,带来一丝微妙的恍惚,随即被他压下。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没有接明晏光的话茬,只是再次握紧了缰绳,目光投向殷州方向的官道尽头,那里大风猎猎,前路茫茫。

    “哎!”明晏光见他又有要走的架势,赶紧驱马又靠近了些,脸上玩笑的神色褪去,带着几分真切的担忧,“你到底要干什么去?总得给我个明白话!殷州那边有赵昱,朝廷的人也快到了,你这时候一声不吭地赶过去,算怎么回事?”

    沈照山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

    干什么去?

    去看她。

    这三个字在喉头滚了滚,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近乎莽撞的冲动。

    “做了场梦,不大好。”

    他怎么回答明晏光,他不过是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崔韫枝从摘星阁最高的秋千上掉了下来。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沉默着,下颌线绷得更紧,没有回答。风雪扑打在他的玄色大氅上,簌簌作响。

    明晏光看着他沉默而固执的侧影,那拒绝解释的姿态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最终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复杂:“罢了罢了……你这倔驴性子,随你爹!去吧去吧!自己当心点!别真让流寇给收拾了,到时候还得我跑一趟给你收尸!”

    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