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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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直抵四肢百骸。

    他看着那消失在门帘后的纤细身影,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暖意的陌生情绪悄然弥漫。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方才被亲过的地方,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瞬。

    明晏光也许说得对,自己应该,应该多想想崔韫枝怎么办。

    希望这一次他没有做错。

    *

    帐外阳光有些刺眼,崔韫枝微微眯了眯眼,果然看到栗簌抱臂斜倚在几步外的旗杆旁,见她出来,脸上立刻扬起戏谑又了然的笑意,仿佛在说“我就知道”。

    “殿下,”栗簌迎上来,眼神亮晶晶地打量她,尤其在她空落落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哟,自由了?”

    崔韫枝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轻轻点头:“嗯。他说……让你陪我在营里走走。”

    “得令!”栗簌笑嘻嘻地应了,姿态随意地跟上。

    两人并肩在偌大的军营里缓步而行。

    时节正值夏末秋初,军营特有的肃杀刚硬之气,被这过渡的时节调和了几分。高耸的榆树和槐树依旧枝叶繁茂,只是那浓绿深处已悄然晕染开星星点点的浅黄与赭红,像被无形的画笔不经意点染过。

    阳光不再似盛夏那般灼烈刺目,变得清亮而通透,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筛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也落在营房灰褐色的屋顶和士兵们擦得锃亮的甲胄上,跳跃着细碎的金芒。

    整齐的营房、肃杀的演武场、巡逻士兵坚毅的面容……一切都与七年前燕州大营的松散混乱截然不同,透着一股钢铁般的纪律和力量。

    崔韫枝默默看着,心中复杂难言。她对军营的记忆实在谈不上愉快,几次身处其间,伴随的都是阴霾、压抑和锥心之痛。那些冰冷的目光、隐含怨怼的低语,如同烙印刻在心底。

    “总不能……一直躲着吧?”她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既已走出那一步,就该面对。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泛起的旧日寒意,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那些操练的年轻士兵。

    许多都是生面孔,大概是后来才编入沈照山麾下的。

    她正想随意和栗簌聊些什么,分散注意力,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粗犷洪亮的呼喊,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官话说得磕磕绊绊,但崔韫枝清晰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崔、崔……崔姑娘!留……留步!”

    那声音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崔韫枝耳畔。

    她脊背猛地一僵,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倏然窜上头顶。那些尘封的、带着怨毒和鄙夷的目光,那些冰冷刺骨的议论声,刹那间冲破记忆的闸门,汹涌地扑向她。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已淡忘,早已能坦然面对。

    可当这陌生的、属于军中将领的声音直呼其名时,她才惊觉,那些伤痕从未愈合,只是被她深深掩埋,此刻被猛地揭开,依旧是鲜血淋漓,痛彻心扉。一股强烈的悔意攫住了她,还不如一直待在帅帐里,待在沈照山身边,那里至少不会有人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是南朝来的祸水。

    就在她指尖冰凉,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的微颤时,那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带着不容错辨的急切:

    “崔姑娘!请留步!”

    这一次,是确凿无疑地叫了她。

    崔韫枝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闭了闭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锐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睁眼时,眼底的惊惶已被她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苍白还残留在脸上。她缓缓转过身。

    只见不远处

    站着两位将领,身形迥异。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异常,一身腱子肉几乎要撑破甲胄,浓眉大眼,方脸阔口,正是方才出声之人。

    他旁边站着个相对瘦小些的将领,面容精干。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穿着不同制式甲胄的军士,显然来自不同营伍,此刻都带着好奇和些许局促的目光望过来。

    那魁梧将领见崔韫枝转过身,脸上竟显出几分与他身形极不相称的紧张和窘迫。

    他蒲扇般的大手无措地抬起来,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狠狠用手肘捣了一下旁边那个精瘦的同伴,力道之大,让那小个子将领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哎哟!”小个子将领低呼一声,稳住身形,无奈地白了魁梧将领一眼,随即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原本就笔直的脊梁,向前跨出一步,站定在崔韫枝面前三步处。

    他动作干净利落地抱拳,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

    “末将卢顿参见王妃!”

    他顿了一下,似乎要平复略微急促的呼吸,然后抬起头,目光坦率地看向崔韫枝,一口气飞快地说道:

    “崔姑娘!我等是专程来谢您的!多亏了您前些日子派人星夜兼程送来的那批避疫药!药效奇佳!若非您送得及时,送得准,我们营里,还有老熊他们营里,”

    他侧身指了指身后那十几个军士,“不少弟兄都得躺下,怕是……怕是真熬成腊肉干了!您是不知道,那病来得多凶!大伙儿心里都明白,是您救了命!今日得见姑娘,定要当面道一声谢!”

    他一口气说完,脸都有些涨红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崔韫枝完全愣住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遭遇的冰遇、审视甚至责难,却唯独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一幕。

    这些兵士拦下她,只是为了……道谢?

    那“避疫药”她脑中飞快闪过。

    镇中疫病大起的时候,军中虽然没有传闻,但是崔韫枝却担心生了什么事儿,托明晏光将自己配好的药运到军营里,加急送了过来。

    当时只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未曾想过要谁的感激,更未想过会在此情此景下被当面提起。

    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失语,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神情恳切的卢顿,又看看他身后那个因紧张而不断搓着大手、眼神却同样热切的熊大柱,以及他们身后那些士兵们,他们虽未出声,但一张张年轻的、黝黑的脸上,都写满了朴实的认同和感激。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头,堵得她鼻尖发酸。那些深埋的、冰冷的恐惧和伤痕,在这一张张真挚的面孔和灼热的目光注视下,竟如同冰雪遇到了暖阳,开始悄然消融。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今天沈照山一定要让自己出来了。

    “我……”崔韫枝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沙哑,连忙清了清嗓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依旧有些结巴,“这……这是……应该做的。能……能帮上一点忙,我……我也很高兴。”她下意识地绞紧了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熊大柱见她回应了,立刻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憨厚又响亮地补充道:“对!就是应该谢!王妃您可别推!以后有啥事,吱一声!俺熊大柱第一个上!”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甲,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还有我们!”他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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