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马车不停站: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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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萌往教室走,班长从她反方向过来:“宋子悬,你还在收拾教室吗?”

    宋子悬不用高考,但他过来,想跟大家道个别。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指了指教室门:“有个礼物,是给你的。”

    江萌好奇:“你给我的吗?”

    “不是。”他想了一想,怎么解释呢?算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江萌很快推门进班。

    她走的是后门。

    教室里此刻空无一人,于是她站在那里,便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撕碎的书本遍地都是,乱七八糟的黑板签名密不透风,随着天色而昏暗的教室,像一片狼藉的站场。

    而站场的中央。

    讲台上,正摆放着一双高跟鞋与一支玫瑰花。

    是JimmyChoo的水晶鞋。

    鞋子安然无恙地放置在亚克力的透明方盒里,被漂亮的灯串点亮,闪出一点一点碎银色的光,像星星,像钻石,像希望的光辉。

    它静谧美好,而格格不入。

    灯串是他亲自弄的,玫瑰的绑带上写了她的名字。

    还没有长大的江萌什么都留不住,留不住小时候的星空,留不住父母的爱,留不住一个风雨飘摇的家。

    她在一面疼痛迷茫,挣脱不了的网里,杂乱无章地生长,在庸碌的生活里沉亡。

    但有人会带来希望。

    带来希望,并告诉她,风雪,牢笼,都会远去。

    她的水晶鞋坐

    落在那里,像一座坚固的山河。

    它成为这场狼藉青春的唯一战利品。

    是属于她的,坚定不移,从此以后。

    江萌拨打了陈迹舟的电话。

    在接通之前,她心里涌上预兆,走到窗边。

    陈迹舟本来背着身往前走,心有灵犀的时刻,也回了头。

    他抬头看向她的教室窗口,看向窗户里的少女。

    陈迹舟对着电话,笑一笑说:“南瓜马车都有了,怎么能没有水晶鞋?”

    江萌往下看,仍然是川流不息的广场,人群往外,唯有他背对着所有人,抬头看她,在换新的香樟叶子之间,他弯弯的眼睛闪烁,比星星、钻石、光辉加起来都要明亮。

    “送给你的成人礼,早点找到你的王子。”

    在江萌无止境的沉默里,他又低了低声音:“找不到也没关系,希望你开心自由。”

    陈迹舟挂掉电话,在夕阳最后的光里,扶着心口给她鞠了一躬,格外隆重,像极了一场优雅的谢幕。

    据说,这是中世纪的骑士礼。

    所有人祝她金榜题名,祝她前程似锦。

    陈迹舟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只会说,你要开心,你要自由。

    江萌,你当然有权利活进规则里,你当然可以努力考学,努力成为人上人,继续向着第一名而努力。

    可我更希望你好好爱自己。

    不往高处走也没关系啊,还可以往左走、往右走,我相信不管哪条路,都会通往你的好人生。

    最后一片旧叶在那一天晚上被吹落。

    夏天要来了。

    陈迹舟开学很早,提前半个月就离开了平江。

    那天,江萌要去参加毕业典礼。

    她醒来第一件事,看一看他的航班消息,还有四十分钟起飞。

    江萌穿好漂亮的制服,从家到学校,这样短短的一条路,满眼都是成长的蛛丝马迹。

    却是她曾经从未留意过的。

    她经过童年居住的南三区。

    三年级的时候,学校要求跳集体舞,他偷偷跑到前排为了牵她的手,他跟她一起练舞,就在外公家的紫藤架下,她被踩脏了皮鞋,委屈地坐那里哭,他手足无措地围着她转了几圈,难为情地帮她擦擦眼泪,说对不起啊我就是有点紧张。

    她坐上48路公交。

    初三,她摔了一跤,折了腿不能走路,她不想让班里不熟悉的男同学帮忙,他就每天放学来她教室门口等她,在公交车上插着耳机听歌,分他一只,下了车再被他背着穿街过巷,她问他手机有没有电,说还想听歌,他没给她手机,开口给她唱歌,夜晚的小巷,她听着他唱红豆。他没唱到细水长流,她只听到一切有尽头。

    她路过满街的洋槐。

    那一年春天,她说想闻闻洋槐的味道,他说行啊我帮你摘,少年骑着车抬起手,修长的指骨往叶子里一碰,单车的车轮滚滚,花与叶就像水一样从他指尖滑过,一切都往前簌簌地流,洋槐碎掉,阳光也碎掉,刹在她跟前,他到她面前将手掌一伸,顽皮地丢了一把洋槐在她的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问,什么味道?江萌皱着鼻子把花瓣抖落,追杀过去,某人顺利逃脱,骑车远去,回头看她,笑颜如旧,风在他的校服衣摆、在他的发梢,在他脊背之上有了形状。

    他起飞时,她在朗诵。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她走出礼堂,抬头看天,静静地思索。

    又是哪一年呢?

    小学生放风筝比赛。

    她的风筝被几个男生搞坏了,陈迹舟帮她出气。

    他哪里有什么胜负欲啊?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什么想要或者不想要,对任何人事物的得到和失去,不会成为对陈迹舟的威胁。

    但是江萌想要的,他就会帮她得到。

    江萌想第一,他就拿第一。

    她站在绿茵场上抹眼泪,在泪水里看到扬起的风筝。

    她听到不远处的小男孩喊她的名字。

    “江萌,你看我放起来了!这是我给你放的风筝!你!快!看!啊!”

    她擦擦眼睛抬起头,看到风筝上超大的马克笔字迹。

    “江萌的风筝”,“开心happy!”,“你是第一”,“不要难过啦”后面还画了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可爱表情。据她的判断,应该是笑的,因为他一直都希望她能笑得开心点。

    他双手叉腰看着她,眉眼弯弯:“气死他们。”

    旁边老师暗暗交流:小小年纪哦,就会泡妞了。

    是啊,他那么的浪漫,那么的热烈,那么的独一无二。

    她看着同一片天。

    风筝飞走了十年。

    升空的飞机穿过云层,划出一条笔直南下的航迹云,飞往亚洲大陆的终端。

    江萌小的时候去澳洲旅行,在樟宜转机。

    新加坡像一个巨型的中转站,有的人在那里停靠,有的人在那里停留。

    飞机会回航,捎来海岛弥漫的海风味道,捎来新鲜的旅人与游子,带不回奔赴那里并就此停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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