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对我尸体做什么: 5、鬼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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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宫忱恐针的活人不多,统共三个。

    第一个是好友柯岁。

    宫忱十岁那年,在外流浪高烧昏迷,怎么叫都不醒,怎么喊都不应。

    柯岁为保他小命,从父亲那偷来价值连城的镇魂针,刚要扎上穴位。

    宫忱忽然睁眼,严肃道:“停。”

    柯岁一脸震惊:“你醒了?”

    宫忱盯着针,没应。

    “奇也怪哉,”柯岁转身收针,琢磨道,“莫非这镇魂针不扎下去也有效用?”

    再回头,宫忱又昏死过去。

    柯岁恍然:“回光返照!”

    便急急捏起针来,再要扎——

    宫忱又睁开眼,道:“停。”

    柯岁:“………”

    思忖片刻。

    他左手先在宫忱身上戳戳点点,确认毫无反应,右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针准备刺下——

    砰!

    宫忱惊恐的一拳砸在柯岁脸上。

    柯岁:“…………”

    如此反复几次。

    宫忱眼皮颤巍巍、上下翻白,被折磨得心神衰弱:“……小柯神医,能不能,不扎针,啊?”

    “扎针和去死,你选一个。”

    柯岁用布擦了擦鼻血,把他五花大绑后,十根手指夹住八根针,无比慈祥地看着他。

    宫忱也无比虔诚地回视:

    “我,宫忱。”

    “我选去死。”

    ……

    第二个是表弟段钦。

    宫忱十二那年,住在段钦隔壁。有一晚段钦在外面不知惹了什么人,回来的时候后背被针扎成了刺猬,他怕丢脸不敢让父母知晓,偷摸进宫忱房间里。

    一打开房间,香喷喷油腻腻的脆皮烤鸭味扑鼻而来。

    宫忱听见有动静,第一时间把手上的鸭腿肉狼吞塞进了嘴里。

    段钦见状咬牙切齿:“好你个宫忱!大夫让你戒荤腥,你竟然大半夜在这偷吃烤鸭,还想不想活命了?!”

    “我就是想活命,”宫忱含糊不清地说,“我再不吃,就饿死了,嗝。”

    “段……唔,小少爷,你要不要?”

    段钦对这一看就是路边买来的东西不屑一顾,嫌弃道:“我才不要。”

    宫忱:“哦。”

    段钦大怒:“你是不是松了口气,你根本就没想真的给我!”

    宫忱:“…………”

    “那你也是假的不要?”

    段钦:“真的不要!”

    宫忱便继续吃了起来。

    段钦看得牙痒:“你别吃了,快去洗手,帮我做件事情。”

    宫忱匆忙咽下,叹了口气:“你能先说什么事吗?”

    这还用说?

    看就完了!

    段钦一点不怕在宫忱面前丢脸,微微侧身,给宫忱看自己的背。

    刺猬一样的背,密密麻麻的针。

    宫忱看了一眼,转过身,吐了。

    吐得昏天地暗。

    后来更是边拔边吐。

    拔掉最后一根针的时候宫忱脸色惨白大汗淋漓,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看起来比段钦还惨。

    那天宫忱的房间充满了烤鸭味、胃里吐出来的烤鸭味,和针味。

    导致两人这辈子再不想吃烤鸭。

    ……

    第三个就是徐赐安了。

    宫忱为徐赐安挡过毒针。

    ……

    好你个徐赐安!你忘恩负义!抽一巴掌踹两脚哪一件不行?你竟然要拿针扎我!你这个恶毒的男人!

    没能立马从窗户跳下去逃走是因为徐赐安就站在窗边。

    宫忱又转身去拉门,徐赐安一句:“过来。”就浑身一僵,身体被操控着转了回去,满脸惊恐之色走向徐赐安。

    徐赐安沉默了一会,让他伸手。

    宫忱颤巍巍地伸出手。

    “两只。”

    宫忱颤巍巍地提起两手,像一只快要站不稳的傻狗。

    “水。”徐赐安对青瑕道。

    很快青瑕从水桶里舀了一盆水,抱着端到桌子上,然后撑着下巴趴浮在空中,打了个哈欠。

    徐赐安从袖内抽出一块玉佩,扔到桌上,青瑕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他们,说了句“午安”,就钻了进去。

    宫忱注意力稍稍被那枚玉佩吸引过去,觉得有些眼熟,但眼下身处险境,没心思多想——

    徐赐安捏住了他的两只手腕,不由分说摁进水里。

    水是温的,宫忱瑟缩一下。

    眼珠骨碌碌向下转,看了一会自己的十根手指头。

    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还沾满灰尘和土垢。

    好丑。

    反正宫忱自己是不愿多看两眼,眼珠又转上,窥了一眼徐赐安。

    徐赐安目光微垂,好像看得很认真。

    宫忱手指不自在地蜷了一下。

    徐赐安这才回神般,动了起来。

    他拇指游走在宫忱的手腕、手背,在水里抚过每一根指骨,再翻过来,揉宫忱带茧的手心,且避开了宫忱右手贯穿手心的血洞。

    ——他在给宫忱洗手。

    宫忱眼睫颤了颤,忍不住想抽离,徐赐安用了点力拉住他:“别动。”

    这次徐赐安没用那股控制宫忱的霸道力量。

    宫忱却真的不动了。

    水逐渐变红、变灰、变污浊,慢慢地,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宫忱知道,徐赐安在水底和他指尖相抵。

    “宫忱,”指尖传来的那一抹温度被水同化,和徐赐安此时的语气一样,并不那么烫,是温和的。

    “你当初为什么不想跟我学剑?”

    过了一会,徐赐安没等他回答,起身换了盆水。

    他好像只是在看到宫忱被挖掉剑骨的伤口后随口一问,或是惋惜于宫忱尚未开发就再也找不回来的天赋。

    并没有多耿耿于怀似的。

    宫忱却怔了很久,心说,想的。

    特别想。

    但是,不能。

    等宫忱回过神来,手上的水已经被毛巾擦干了。

    下一秒,徐赐安拿起了桌上的针,宫忱才注意到这和那些大夫扎在身上的银针不太一样,上面有细孔,穿了红色的线的。

    是绣花针。

    但不管是什么针,那冰凉的触感,尖锐的金属刺破皮肤的疼对宫忱来说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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