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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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指勾着沈鸢的泪水,谢清鹤声音悠悠,“还以为多有骨气,不过如此。”

    沈鸢红着双眼:“你——”

    身子虚弱,沈鸢嗓子干哑生涩,她转首侧目,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并未求你救我。”

    “……是么?”

    谢清鹤的声音忽然冷了下去,如腊月寒风森冷可怖。

    他五指往下,一点点拢住沈鸢的喉咙。

    “你是想说,我多管闲事?”

    这话是沈鸢原先指责谢清鹤的。

    气息一点点变弱,沈鸢呼吸不畅,她双手在空中扑腾,“你、你放开我。”

    拢着沈鸢喉咙的手指并未用力,只是沈鸢才遭大难,她忘不了自己差点在湖中溺水而亡,忘不了铺天盖地朝自己涌过来的湖水,忘不了濒临死亡的窒息绝望。

    “我、我没有。”

    喉咙如经过烈火烧灼,沈鸢艰难吐出几字,“我没有、没有。”

    谢清鹤面无表情,忽的松开手。

    沈鸢无力倚着高几滑落在地,她双手牢牢抱住自己的脖颈,似是怕谢清鹤再次朝自己下手。

    谢清鹤冷淡瞥她一眼:“这两日你住在这里,等会我会让你婢女过来。”

    沈鸢惊惧交加:“这里是……是哪里?”

    谢清鹤唇角噙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东宫。”

    沈鸢双目圆睁,一颗心惴惴不安:“我、我……”

    她伏地,“我身子已无大碍,不敢继续叨扰殿下,且我明日还要去坤宁宫听经,留在东

    宫,只怕会扰了殿下。”

    外人眼中,沈鸢如今是苏家的少夫人。留宿坤宁宫尚且还能说得过去,若是让旁人知道她在东宫留宿,光是流言蜚语,沈鸢这辈子就都洗不清。

    沈鸢身子晕乎乎,头重脚轻,手心滚烫焦灼。

    她强撑着精神道,“殿下如今尚未娶亲,倘或让人知晓我在这里,于殿下也无益。”

    沈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说得极慢,既怕一言不和,惹恼谢清鹤,又怕自己身子撑不住。

    谢清鹤面色淡漠:“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沈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我……”

    沈鸢咬着下唇,艰难开口。

    她垂首,丝帕在手心紧攥成团,“我如今已经嫁人,住在东宫,于理不合。”

    不止是她,只怕连苏亦瑾也会遭人耻笑。

    谢清鹤定定望着沈鸢,眸色平静。

    “所以呢?”

    他淡声,“和我有关吗?”

    沈鸢错愕:“你——”

    她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忽而起身拼命往外跑。

    谢清鹤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提起沈鸢,往榻上摔去。

    沈鸢不甘心,又一次翻身而起。

    “苏亦瑾如今就在宫外。”

    轻飘飘的一声,如冷水重重裹住沈鸢的四肢,她木讷扬起头。

    “怎么会?皇后不是说已经派人去苏家……”

    沈鸢脑子乱如麻,一会晃过皇后的脸,一会又是苏亦瑾担忧的双眸。

    屋内并未掌灯,半点烛光也见不到。

    沈鸢缓慢抬起眼,目光落在谢清鹤身上,她一只手攥住谢清鹤的衣袂。

    泪水在眼中打转,沈鸢嗓音哽咽,泣不成声。

    “殿下,我、我会留在东宫。”

    手掌撑地,沈鸢身影摇摇欲坠,她颤巍巍起身,由着泪水砸落在自己手背。

    “殿下可以帮我、帮我向苏公子……”

    眼前一黑。

    沈鸢忽然晕倒落地,再也没了意识。

    东宫再次掌灯,廊下宫人提着羊角宫灯,行影匆匆。

    殿中飘着浓浓的一股药味。

    松苓半跪在榻边,泪如雨下。

    药碗端在手中,却迟迟喂不进沈鸢口中。

    松苓急得满头大汗,连少夫人也记不起来喊,只是胡乱唤着沈鸢“姑娘”。

    从沈鸢步入坤宁宫后,松苓不曾再见过她一面。

    后来听宫人说皇后留沈鸢在宫里留宿,松苓还喜笑颜开,以为沈鸢深得皇后的心意。

    不想她再次见到自己的主子,却是这样奄奄一息的一人。

    沈鸢病怏怏躺在榻上,身子滚烫,双腮染着不寻常的红晕。

    “姑娘,你好歹喝一口。”

    泪珠簌簌从眼角滚落,松苓低声啜泣,她拿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再次倾身上前。

    半碗药几乎倒在沈鸢衣襟。

    殿中烛光摇曳,红木嵌云石藤纹屏风落在光影中,衬得殿中金光满地。

    谢清鹤转过屏风,甫一抬眸瞥见榻上的光景,脸色骤沉:“你往日就是这样伺候人的?”

    松苓无暇顾及沈鸢为何会在东宫起了高热,她拖着双膝跪在谢清鹤身前,叠声告罪。

    “殿下恕罪,姑娘……不对,是少夫人。少夫人先前生病,都是大姑娘照看的。”

    谢清鹤眉心稍拢,将信将疑:“……沈大姑娘?”

    松苓一噎,急急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不敢有半点隐瞒。

    “是,少夫人还未被送到乡下那会,都是跟着大姑娘住在一个院子。”

    沈殊疼爱幼妹,对她有求必应。就连喂药这种小事,沈殊也从不假手于人,亲力亲为。

    松苓欲言又止,踟蹰着道。

    “少夫人不爱吃药,每每都是、都是大姑娘千万般哄着,才肯吃下一两口。”

    那是身在锦绣堆中的沈鸢,后来沈鸢没了长姐的庇护,在乡下随便抓把草药都能凑合。

    松苓小声抽噎,哭哭啼啼。

    谢清鹤不动声色朝崔武看了一眼,崔武会意,躬身退出,往夜色走去。

    松苓无可奈何:“殿下,少夫人不肯吃药,不然还是……”

    谢清鹤淡淡:“给我。”

    松苓瞠目结舌:“……什么?”

    手上一空,那碗汤药落在谢清鹤手中。

    松苓双目直直,不经意对上谢清鹤的视线,又飞快低下头,她伏首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

    汗流浃背。

    殿中悄然无声,遥遥的,空中传来鼓楼的钟响。

    钟声如金铜磬响,古朴沉重。

    松苓悄声抬眸,层层青纱帐慢后,谢清鹤轮廓不明。

    他一只手托着药碗:“沈鸢,张嘴。”

    谢清鹤见过沈鸢吃药的样子,那会她蹲在柴房灶台前,捧着药碗一喝而尽,半点也不含糊。

    明月高悬,尚未入夏,园中隐约传来一两记蝉声。

    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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