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 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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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死!萧琨!别死啊——!潮生!潮生!”

    但萧琨坐了起来,伤口开始愈合。

    他咳了两声,抬手拍了拍项弦的脸。

    项弦:“……”

    “只要别被心灯灼烧,”萧琨说,“我是不会死的,你忘了我是半妖?”

    项弦:“……………………”

    项弦被吓得够呛,坐在地上,半晌不发一语。萧琨本以为项弦要发怒,说道:“你吓我一次,我也吓你……”

    萧琨本想说“咱俩扯平”,然而项弦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红了眼眶,笑了起来,猛地紧紧抱住了萧琨。

    洞穴开始坍塌,到处都是混战的战死尸鬼。

    “智慧剑呢?”项弦与萧琨分开,问,“刘先生去了哪儿?”

    “你不能用法力。”萧琨摇摇晃晃地站起,伤口虽已愈合,重伤后却仍需调息,说,“稍待片刻,我去解决他……我看看?”

    萧琨按着项弦肩膀,端详他脖上的颈圈,设法拉扯。

    “别废话,快,”项弦道,“只要有剑……”

    萧琨只得将智慧剑交还予他,此时刘先生再次出现,在高台中央吟唱着奇异的音节。

    “不行就马上收手。”萧琨说。

    他几次提起法力,胸膛却依旧剧痛,只得一手按着洞壁,缓慢喘息。

    白猿出现了,它嘶吼着冲进战死尸鬼战阵中,浑不惧诸多长矛与横飞的箭矢,抓起什么便朝敌人扔去。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己方的战死尸鬼跟随在白猿身后,借助这巨大肉盾的掩护,冲进了地渊神宫。

    刘先生顾不得再奏大司命笛,两手聚拢黑色光球,正要发出法炮时,潮生横持绿枝,几步沿着巨猿背脊冲上它头顶,大喊一声,以绿枝朝向刘先生。

    地渊神宫内,所有噬尸花同时暴涨,死亡之花竟是受昆仑神力驱使,铺天盖地涌来,朝着刘先生爆射!

    项弦按着萧琨肩膀,将他推到隐蔽处,示意在这里等,转身朝向高台上的刘先生。刘先生的法术业已完成,地宫中尽是横飞的黑火流星,朝着海潮般的战死尸鬼坠下,每击中一名战死尸鬼,尸鬼的身躯便随之暴涨,犹如死亡的怪物,四处冲杀。

    黑火的洪流中,一道金光绽放,智慧剑出鞘!

    项弦的颈圈、手铐与脚镣在智慧剑的悍然力量之下尽数崩开,散向四方。

    金光爆射,从地宫洞口投出,霎时摧毁了入口,卷起,将战死尸鬼抛向了地宫外。

    刘先生猛然退后,金光随即而至。

    项弦浑身金火迸射,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弧残影,穷追不舍。下一刻刘先生投入了战死尸鬼的大阵中,项弦则光芒万丈,犹如摧枯拉朽般疾射进了敌阵。

    不动明王绽放出的金光刺入黑潮,如烈阳融雪,所过之处战死尸鬼尽数逃离。刘先生不再恋战,化作一团魔气,轰然冲出了地宫的缺口。

    金光从库车峡谷内爆发,汇聚为一股疾射向天际,刘先生刷然逃离,就此消失。

    “胆小鬼!”潮生愤怒地大喊道。

    项弦手持智慧剑,悬浮于库车峡谷高空中,双目金火收敛,渐渐淡去。

    项弦陡然回神,金火消失,意识涣散,从高处一头坠落。

    萧琨早有准备,几下纵跃,掠过空中,接住了坠落的项弦。

    乌英纵、潮生与斛律光追出高崖,夕阳似血,那道滚滚魔气脱离,朝着东面的天空飞去。

    “看样子你们已经打完了。”景翩歌的声音响起,他孤身一人来到悬崖前,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曾经归于他执掌的地渊神宫之中。

    第42章 变局

    “你很会挑时候。”萧琨现在满腹怒火。

    “因为我自认不是刘先生的对手。”景翩歌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先前所发生的,只是事不干己的一件小事。

    他走进神宫内,随手平抚而过,倒在地上的战死尸鬼们在澎湃的法力之下纷纷回到石棺之中,棺盖合拢,发出整齐划一的巨响。

    “刘先生与你相似,你有人的血统。”景翩歌说,“区别在于,他的另半身为魔,乃是穆天子从时间中唤醒的神州远古王者,又抢到先手,夺得大司命笛,我虽为鬼王,却依旧难以与其抗衡。”

    说着,景翩歌回到崩毁的半边王座上,坦然坐下,说:“大司命笛在他手中一天,西域便必须面临他卷土重来的风险,同伴已经救到了,现在,去将大司命笛取回来。”

    “喂,你谁啊?!”项弦刚脱困,看到景翩歌这么使唤萧琨,当即心中有火。

    景翩歌坐在破损的王座上,伸出双手,在膝前横抹而过,变幻出一把古朴的七弦琴。

    “你是……”项弦借着朦胧的日光,看清了景翩歌的面容,难以置信地转头,再看萧琨。

    萧琨没有回答,与项弦对视,脸上现出落寞之意。

    景翩歌开始抚琴,拨弦声响动,乃是古曲《庄子破棺》,在那乐声之中,破损的宫殿开始自行修补,落石飞起,拼合如初。

    阿黄飞来,停在项弦肩上。

    巨猿坐在一旁,斛律光为它取出钉在身上的箭矢,潮生则在手中迸发出生命之光,照耀着白猿伤痕累累的身躯,绿光所辉照之处,割破的皮肉缓慢愈合。

    项弦过去察看,见乌英纵伤得不重,便放下了心。

    众人暂且休整,萧琨走上台阶,景翩歌本以为他有话想说,萧琨却经过他的身畔,绕到了王座后。

    幽暗的神宫深处,供奉着一尊巨大的石像,石像双手被悬起,低头注视世间,石雕的头颅已在岁月中毁去,身上缠绕着诸多绷带,衣袍早已破损,胸、肋之处更现出白骨。

    “你知道这是谁吗?”项弦来到萧琨身畔。

    “女魃。”萧琨答道,他抬起头,与项弦站在女魃像前,碎裂石块飞来,拼合起女魃的全貌。

    “哦——”项弦点头,“是她啊。”

    她的目光冰冷,毫无怜悯之意,眼神中仿佛带着痛楚与对凡尘的厌弃。

    “又做什么?”萧琨说,“你还带了香?”

    “拜一拜嘛,”项弦说,“好歹是你们的神,整个神州,兴许这是唯一的女魃像。”

    项弦从乾坤袋中变戏法般地掏出三炷香,拿香戳了下阿黄的肚子,引燃了它,交给萧琨。

    萧琨只得拜了三拜,像前没有香炉,他便将燃香横过来,放在前面的小石台上。

    “不用捐香火钱!这儿又不是庙!”萧琨一看项弦掏他的乾坤袋就紧张。

    “放点贡品,”项弦说,“你来之前,我可是朝她许了愿的。”

    “没那么多规矩。你许的什么愿?”萧琨对项弦的行为实在是叹为观止,只见他慷慨解囊,把一路上吃剩下的最后几个发霉馒头取出,放在石台前。

    “我实在不想再吃馒头了。”项弦一本正经道,“许愿让你别死,你看,这不挺灵验?”

    萧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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