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 105-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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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括:“师父!我来了!”

    竹林深处并未回答,项弦朝内张望,片刻后朱门自行敞开,不闻招呼,沈括便示意项弦,两人入内。

    “到外头去!!”只听一声怒吼。

    沈括马上跳到门槛外,项弦登时一脸不知所措。

    “跪着!”又是一声怒斥。

    沈括干净利落,一掸袍襟,原地“咚”地跪下。

    “你还有脸来?”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站在院中,怒气冲冲,想必就是苏颂。

    “徒儿错了。”沈括答道。

    项弦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看看沈括,又看苏颂,最后也只得在沈括旁边跪下,沈括忙起身拉项弦,说道:“老弟你不用跪。”

    “给我跪好了!”苏颂又道。

    沈括犹如耗子见了猫,恭恭敬敬,服服帖帖。

    苏颂朝项弦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又摆摆手,示意“你请便就是”,毕竟客人上门,从没有让客人跪着的道理。

    项弦胆战心惊,以嘴型道:“怎么办?”

    他不知道沈括犯了什么大错,一来就挨骂罚跪。沈括却很规矩,双目视线落在鼻尖,没有与项弦说话。

    项弦:“……”

    项弦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寻思半晌,迈过门槛入内。

    苏颂发过火,转身走了。

    “我去给你求情。”项弦朝沈括小声道。

    项弦贴着墙边,小心翼翼,朝侧院里看。

    侧院中放着一个木制的机关鸢,机关鸢全身诸多齿轮、机括等物,展开了皮制的双翼,苏颂正在想方设法,将几个零件分别安插进去。

    项弦刚进侧院,苏颂便看了他一眼。

    “师……苏……大师?”项弦说。

    苏颂没有搭理他,只调整几块木块,“唔”了一声。

    木块上绘有符文,拆一便不得不改全局,项弦站在一旁看,片刻后说:“让它飞起来不难,飞个十天半月的不容易。”

    苏颂说:“想弄个坐骑玩玩,奈何去外头抓会飞的,驮不起人,吃得也多。古时常有遁天梭、辟地舟,如今都失传了,当真可惜。”

    “我懂。”项弦想了想,躬身钻到机关鸢下,说,“兴许你将阵眼改个方向,这处灵力便能通彻……我来试试。”

    “唔?你学过机关术?”苏颂背着手,看见项弦背后那智慧剑,便伸手握住剑柄,将它抽了出来。

    从未有人上来两三句话就动手抽走他的智慧剑,换了寻常人项弦当场就要将对方揍死,奈何苏颂是他师父的师父,虽不曾见面,他少时却常听沈括提及师祖之风采,一见之下毫无防备心,乃至一转头,智慧剑已在苏颂手中。

    苏颂:“?”

    项弦:“没……没什么。”

    项弦暗道真是太唐突了,但这习性,师门中简直是一脉相承。

    “山海与明光啊。”苏颂右手竖持智慧剑,左手搭在剑身上,依次抚过数个符文,及至仰望天际,说,“多少驱魔师的梦中神兵?年少时我也只想要这么一把剑。只可惜了!持剑者当不上,守灯人也当不成。”

    项弦正忙活,随口道:“持剑者有什么好当的?”

    苏颂蓦然大笑,将剑尖朝下,说:“很有意思,你是项家传人?”

    “是。”项弦叹了声,“这把剑当真给我带来了诸多劫难。”

    “兴许只因你生来应劫。”苏颂端详项弦的身影。

    “好了。”项弦调转完机关鸢腹下的法阵,将剩下的木块拼合,接过智慧剑还负于背。

    苏颂做了施法手势,天地脉的流动产生了奇异的变化,那机关鸢汲取了苏颂法力,竟全身符文亮起。

    苏颂:“只要给它一点小小的推动……”

    紧接着,随着苏颂一手送出,机关鸢开始扑扇翅膀,项弦躲闪不及,脸上被拍了一记,现出红痕,苏颂又大笑,显然十分高兴。

    “你过来!”苏颂朝前院嚷嚷道。

    沈括出现在侧院外,指指自己,示意“我?”。

    苏颂一指机关鸢,说:“你爬上去试试。”

    “这不好吧!”项弦顿时道,沈括却示意没关系,过来爬到机关鸢上。苏颂一手施法,机关鸢平地升起,轰然疾射起飞,消失在天际。

    “哎!哎!”项弦吓得不轻,狂追出去,喊道,“师父——!师父!”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称谓,只听沈括破空大叫,飞向远方,撞进了山里。

    “这……”项弦跑回来,朝苏颂说,“师……沈大师不会撞死吧!”

    苏颂:“莫要管他。小友进来说罢。”

    项弦跟着苏颂入内,竹林深处,苏颂的住所竟是十分宽敞,有一巨大茶室,四周尽是风竹,其后又是三进的内院与雅室,四处有不少仆役,却不见妻妾。

    “苏大师,您看到智慧剑了。”项弦说。

    “唔。”苏颂将项弦带进茶室内,坐下开始喝茶,示意项弦自便就是。

    “实不相瞒,”项弦说,“我身有要务,在四处寻找一个人的下落。”

    “哦?”苏颂说,“我已不再管红尘中事,如今神州驱魔司俱由沈括执掌,就是带你来的那厮。”

    项弦点了点头,苏颂说:“他已被安石牵连罢官,想必这次回师门来,又要哭爹叫娘地诉苦,你大可不必搭理他,也莫要信他说的半句话。”

    项弦简直汗颜。

    不片刻,沈括狼狈不堪地回来了,头上全是断枝,身上则俱是树叶,胳膊上还有多处擦伤。

    苏颂瞪了他一眼,说:“你还有脸来见我?”

    沈括叹了口气,说:“我尽力了,师父。”

    沈括在厅外抖了半天,项弦忙起身过去,帮他掸树枝扫叶子,沈括才进来,恭恭敬敬,朝苏颂磕了三个头。

    苏颂冷哼一声:“教你学问是让你去党争的?”

    “我错了。”沈括哭丧着脸,自行去一旁取杯,烧水,点茶,“我错了。”

    苏颂犹如一条老龙,吹胡子里都是龙息,好半晌才渐息怒,想了半天又气不过,劈手夺过茶勺就往沈括头上打。沈括双手抱头,稍稍侧身,又不敢真躲,挨了好几下,这事才算揭过。

    “师父,”沈括又说,“这位项铉项兄弟,带着智慧剑前来,有非常重要的事。”

    “唔,”苏颂答道,“说罢。”

    沈括示意项弦,项弦总觉得苏颂那双眼非常锐利,随时能看出自己的谎言,但又不能全说实话,只得硬着头皮交代了经过,苏颂则听得很认真。

    “天魔将转生,”苏颂说,“时日已近了啊。”

    沈括说:“却不知确切时机。”

    苏颂说:“巫山闭门已久,前朝朱温篡唐后,妖怪们便蠢蠢欲动,迟早有一天将再入人间,总该有个说法才是。”

    沈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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