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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诗吟刀啸》 170-180(第11/17页)
谢缘觉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
“看你装束,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吧?你家人抛下你,没带你一起走吗?现在这种时候就别娇气了。我以前也没有……但现在吃饱最重要,能活下去最重要。”
他说话时候,嘴角还有一抹鲜血。
那块人肉在他嘴角沾上的鲜血。
若这汉子本就是个穷凶极恶的山贼土匪也就罢了,偏偏听他言语,只是一个心地良善的甚至会为陌生人着想的普通百姓。
谢缘觉心里更不是滋味,终于道:“我有食物。”
那汉子顿时面露喜色。
谢缘觉道:“在丰山后山最陡峭的一处悬崖的山洞,你大概上不去,你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但你别……别再吃人。”
我都上不去的地方,你一个小丫头能上去?那汉子暗暗腹诽,总觉得她在说胡话欺骗自己,但又不免抱了一丝希望,如果真有别的食物,这世上谁愿意吃人呢?“可是……可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好多和我一起逃难的乡亲,他们这几天也没吃什么东西……”
“有多少人?”
“大概二十多人吧。”
他们都是离开长安以后,不知去向何方,心中茫然,不约而同跑到丰山前山,在一处林子里躲藏起来,这几天只能喝溪水吃野菜,勉强维持生命。谢缘觉返回后山山洞,将洞里还未吃完的食物全部打包带了下来,继而跟随那汉子前往他们躲藏的密林。
林子里有老有少,分别三四个或四五个靠在一起,见那汉子领来一个陌生的小娘子,只当是又来了逃难的百姓,不以为意,依然各自坐着,面如死灰,无精打采,连一句话也不想说。待到谢缘觉将包袱打开,开口让他们来领取食物,众人登时睁大双目,瞬间站起身来,一溜烟儿奔到她身旁,摩肩擦踵,一个个都想挤在最前头,伸出手疯狂把她包袱里的干粮果子往自己怀里揣。
“你们慢些,我可以分给你们,别抢——”谢缘觉秀眉微蹙,语气还是那般平和,毫无威慑力。
饿慌了的人哪里肯听她的话,只怕自己手脚一慢,这些食物就要被他人抢光。而谢缘觉见一旁还坐着几个老人和小孩儿,脸色更加苍白难看,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没有胆子,都犹犹豫豫并未上前。她当下把手一扬,银光点点,准确无误刺中他们胸前穴道,众人顿时动弹不得,仿佛雕塑般立在原地。
“你们慢些,我可以分给你们,请别再抢。”她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如果你们答应,请眨一眨眼睛。”
众人自然忙不迭眨起眼睛。
其实只论武功,谢缘觉在江湖里并不入流,但在这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眼里,她这一手银针点穴功夫,已与仙人无异。他们便不敢再造次,乖乖听她安排,依次领了自己的食物,有的狼吞虎咽,片刻全部吃进肚中;有的极珍惜地咬下一小口,再将剩下的放入怀中。
只有两个老人与一个中年妇人背靠大树,才勉强吃了两口,便抚起自己胸膛,似乎颇难受的模样。谢缘觉把过这三人的脉搏,果不其然他们都有病在身,遂又让他们稍等,她独自在丰山走了一遍,见草药便采,再根据那三人的病情从中挑出几种合适的药草,捣烂成汁给他们服下。
忙了将近两个时辰,谢缘觉甚感劳累,便就地坐下,打坐歇息,同时练起菩提心法的功夫。
半个时辰后,当她缓缓睁开双眸,却发现有无数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充满疑惑好奇以及感恩。尤其是被她救治的那三名病人与他们的家人,甚至直接跪在她的面前:“菩萨,菩萨,你是观音菩萨下凡来救我们的吗?”
“我是和你们一样的人,一样的凡人,只是会一点医术而已。”
谢缘觉平静地将他们扶起,不再像从前那般提自己的名字,但在场百姓反而纷纷问起她尊姓大名。
“我姓谢,双名缘觉。”
其中几个百姓眼睛亮起,又惊又疑道:“前些日子我们听说,有一名女大夫在皇宫的大殿上把圣人骂了一通,惹得圣人大怒,把她关进牢里,那位大夫就是……就是娘子你吗?”
谢缘觉点点头,但并不多提此事,转移话题,询问他们今后的打算。
“我们本来是想着先在城外躲躲,说不定城里没什么事呢,那我们再回家。但听说自从叛军攻入长安,那些恶贼杀人和切瓜似的,现在城里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这家我们是肯定回不成的。”
“这些情况,诸位是听谁说的?”
“都是听我说的。”一个汉子垂泪道,“我家就我和我阿母两个人相依为命,她腿脚不好,我们没能出城,前两天还待在家里,若不是定山派的大侠把我们救出来,我和我阿母早已经下地狱见了阎王。”
“所以……”众人道,“我们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你们一直待在山里,没有吃的也不成。”谢缘觉闻言沉思少顷,她虽不曾走过大江南北,然则自幼看过不少地志游记的书籍,遂将她所了解的天下各州的地理风俗说明,让他们自己商量前往何处求生,只建议无论他们的决定是什么,最好是结伴同行,互相之间才能有照应。
话落,她才起身与他们告辞。
“谢大夫,那你呢?你准备去哪儿?”
“我……”别看谢缘觉给他们提出那么多建议,当说到自己,她眼中其实还有几分迷茫,“我想先等我的朋友办完事,她大概会回来找我,我再与她商量。”
而在等待符离归来期间,她决意在长安四周的山林郊野都查探一番,是否还有别的病患伤者躲藏在僻静处,她才好采摘草药,再为对方治病疗伤。
万里云浩荡,千里草苍茫,凌岁寒正在返回长安的途中。
本来她纵马往麒州赶了几天路,却越走越觉不对劲,终于确定天子车驾所往方向必定不是麒州,只能无奈勒马返回。岂料这返程路她才走了不到一日,忽见前方黑压压大片,竟是大批禁军官兵在前开路,护着几辆马车迎面向自己这边行来。
禁军护卫的必是天子无疑。难道自己追赶这么多天都没追上谢泰,是因为谢泰的车驾落在了自己后面?
这如何可能?
凌岁寒百思不得其解,藏身在大树后,等这队车驾驶远,她才继续驱马悄悄跟上他们。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后,日落月升,天色渐暗,车驾在石场驿停歇。而凌岁寒纵身跃起,将身体藏在一株大松树之上,本是想寻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潜入驿站之内,摘下谢泰的人头就走,却突然在这时发现一名身着鹰纹玄服的女郎带刀守在驿站门口,正是她的好友俞开霁。
俞开霁身为铁鹰卫官员,且素来有一颗精忠报国之心,会跟随天子而行并不奇怪。
奇的是,其余官兵对她的称呼,居然是“俞将军”,而非“俞司阶”。
看来谢泰与官兵们在逃难途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凌岁寒思索再三,放弃贸然行动的打算,弹指打出一枚石子,刚刚好打中旁边不远处大树的鸟窝,惊起数只飞鸟。而官兵们在这段时间便犹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一边高声叫着什么人,一边纷纷跑到那株树下查看。
唯有俞开霁始终沉稳,停留在原地,只是目光往四处望了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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