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春光同梦: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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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劲内力,这么来个几次,两个人的手掌都开始发麻。

    吴庭善突然喊道:“杀。”

    这一声是扯着嗓子喊的,响声磅礴而绵长,像是想将近来的种种郁气和憋屈全部宣泄而出。

    杀。

    杀。

    两军将士怀着必死的心冲向了对方。

    兵器互相撞击,没入躯体又拔出的声音不断响起。

    鲜血横流,断肢飞出,哀嚎声四起……

    厮杀双方越是实力相当,战况就越残忍。

    季与京和吴庭善

    的打斗还在继续。

    季与京压着吴庭善打,“这就是将军想要的结果吗?让这些驻边的热血男儿死在内斗中。”

    “他们本来能成为兄弟,惺惺相惜,现在却要用毕生所学诛杀对方。”

    “他们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吴庭善恨意未消:“那我的乾儿死了又怎么说?”

    “世道如此,除了上位者,每个人的命都是猪狗不如。”

    谁死,都没什么可惜的。

    季与京:“将军,不要让更多的吴文乾和吴庭善出现了。镇西军的使命不该是内斗啊。”

    “那你来这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屠凌霄城?”

    季与京:“我没有。”

    他只伤不杀。

    他想所有人都活到这场荒唐的战役结束。

    若做不到,就少死些人吧。

    一句“我没有”,狙停了吴庭善的进攻和悲愤嘶吼。不过也就一瞬间,他便又归于常态。

    也未叫停战斗。

    一个多时辰后,天韵城外伤兵累累,一片狼藉。地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宁东军的还是镇西军的。

    吴庭善看着听着,忽然生出了一种他是不是在做噩梦的错觉。

    但不是,他知道。

    浔国境内最热血最骁勇善战最能吃苦的儿郎都在这里了。

    他们不想杀对方,但碍于军令,他们不得不。

    一股烦躁感陡然涌出,吴庭善忽然嘶吼了声:“收兵。”

    对战,戛然而止。

    季与京凝视他的背影,等到城门关闭,才走到最近的伤兵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翌日同一时间,季与京再次率军来到了天韵城下。

    如昨日一般,亲自叫战,只是那话比昨儿好听了些许。

    吴庭善不出来,他便一直喊。

    内力太过强横,喊个一盏茶的工夫,声音依旧洪亮。他本人也的确没有感觉到疲累。

    但里面的人听累了,火气也给挑上来了,

    “这季与京打仗怎么跟个街头痞子似的,毫无章法的乱来。”

    “他这么喊,也不怕丢脸。”

    “玄知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何止不容易,命是真的硬啊。”

    主将不说话,几位将军也只能忍着火。

    吴庭善声音沉冷,面色也是:“他想死,本将就去送他一程。”

    话落,吴庭善起身,随从取刀给他。

    他提刀出战,这次战马都免了,一碰面就猛冲。

    一阵贴身肉搏,都有被击中的时候。

    衣衫被划破,肌肤在淌血。但双方主将,一直打到精疲力尽摊在地上,也没有人喊出一句“杀”或“战”。

    舍不得。

    因为这些在上位者眼中随时可牺牲的将士,是他们的兄弟,是国家安稳的仰仗。

    双方主将无力再战,今日对峙结束。

    回到营地,季与京卸掉了战甲,和衣躺在竹席上,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了。饶是他是举国皆知的“神力盖世”,也不得不承认吴庭善宝刀未老。

    他年长他那么多,却还是这般强悍,其间付出了多少努力,由此可见一斑。

    叶霄端了盆水进来给他擦了脸和手,看着不靠谱的少年,其实很是贴心又勤快,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哥,吴庭善那么强的吗?”

    叶霄低声问道,他从未看见表哥累成今日这样。他是真的精疲力竭了,一回到大帐便摊在竹席上。

    “嗯。”

    “擦完给我弄点水。”

    话刚落下,从新便拿了水壶进来。叶霄将季与京扶着坐起,自己在他背后撑着他。

    从新负责喂水。喝了几口,季与京再度躺了回去。

    从新看他这般,不由叹道,“吴将军怎么练的,这个年纪了,肉身仍是如此强悍。”

    季与京:“勤奋,这世间无人能敌的勤奋。”

    心中有大爱,有大善。

    吴庭善是任何层面上的浔国第一将。

    “老大,这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杀东韶国那些颠狗那是保家卫国,兄弟们再苦再累就是没了性命也甘愿受着。可如今都是兄弟,杀起来肉疼心也疼。”

    季与京勾了勾唇:“快了。”

    应答间,他的脑海中浮出在家的种种。

    临走的前一夜,他问黛黛该如何破局?

    起初,她不搭理他。

    他连着问了三遍,她才说,“季将军,有句话我曾和帝都的世家公子和小姐说过,今日我再同你讲一遍。”

    “让驻边的将士寒心,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国破家亡。

    国都没了,那至高王座还有什么好争的?

    “两军和则天下无敌,两军互斗杀的是国运。”

    只可惜,泰宁帝身在局中,眼盲心也盲。

    自那一刻开始,季与京就有了破局的方式。他亦笃定,他的妻子有治军治国之能。露不露锋芒,她都是这片江山最惊才绝艳的人。

    翌日,同样的时间。

    季与京又来了……

    这么连续来了五日。

    第六日时,吴庭善并未迎战。其中缘由,无人知晓。

    那日夜里,季与京独自隐入天韵城。

    在漫长石路的尽头,他瞧见了一身黑衫的吴庭善,强健而孤高。

    碰面后,吴庭善将季与京带进了他的书房。

    坐定后,吴庭善亲自斟了杯茶,推到了季与京面前。

    “敢不敢喝老夫的茶?”

    季与京扯开了黑色面罩,朝着吴庭善笑了笑,

    “那有什么不敢的?吴将军可舍不得杀我。”

    吴庭善被这话气笑了,“老夫从前是真没料到季将军是这种个性。”

    季与京:“将军倒是和季辞想象中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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