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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大明生活日常》 100-110(第13/16页)
定散了值就回家,哪里能想到还会被裴元横插这一杠子。
周既白的脸色很精彩,裴元多少有些理亏。抬手在鼻梁上状似无意地摸了摸,干巴巴的安抚了他一句说不定皇上今儿不留你值一整夜,便让史馆的书吏把周既白搬去庶常馆的书籍文书又拿去自己的办公房。
那天也是踩着夕阳进宫的周既白,在御前跟陛下聊了大半夜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聊到最后天光泛白,才头轻脑重地从宫里出来。
裴元不清楚也不在意这些,陛下愿意听市井民生是好事,即便听不明白即便不耐烦,听完了还得招个芝兰玉树的雅致人儿进宫去换换心绪,也总比不听要好。
这些事都是裴元进了翰林院,在陛下身边轮值久了之后才慢慢领悟出来的。没有人生来就非要做一个阴晴不定昏聩无能的君主,很多事情归根究底还是三个字:不得已。
一路入宫,裴元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想了一路。如今自己在翰林院的日子,过得也颇有些不得已。
踩着最后一抹夕阳,裴元入了内殿的暖阁。只这一瞬裴元后脊梁骨就窜起一股鸡皮疙瘩,因为暖阁里除了皇帝还有首辅大人和严学士在。
怪不得周既白今天虽不情不愿,却也没非要跟自己较劲儿。感情这人知道今天入宫不是好事,这是多少有些心虚了。
“来了?来了就坐下吧,别耽误拟旨。”
暖阁里的书房并没有老百姓想象中的那么大,裴元甚至觉得此刻屋子里的人有点儿太多了,多得连喘气都有些逼仄压迫。
书房里没有起居注郎在,裴元乖巧主动地坐到本该属于起居注郎的小桌子后头,研磨提笔把夜间帝王的一言一行本本分分的记录下来。
至于之后这些言行会不会写入《实录》中,这不是裴元该操心的事。
而陛下所说的拟旨他更是不着急,这个时辰骂了个翰林官又换了个翰林官进宫,要是这道圣旨是轻易就能拟出来的,自己这会儿就该靠在家中卧房的躺椅上,腿上坐着谢九九,而不是在这里空耗时光。
今日陛下和内阁争执之事其实很简单,就是皇帝年岁渐长,突然起了思乡之情,想要圣驾南巡去南直隶祭祖。哪怕陛下本就出生在京城,这辈子其实都没去过南直隶,甚至连南边的口音都听不太懂。
这事前几日在大朝会上的时候已经提过一次,裴元这个六品的修撰还没资格上朝,这都是下朝以后从同僚那儿听来的。
翰林院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至少裴元就还没有单独的办公房,三个修撰共用一个大屋子,再加上打杂帮忙的书吏,别说朝会,便是整个京城有什么新鲜事也能很快就知道。
上一次南巡,已经是先帝在位的时候了。如今的陛下继位艰难,继位后那几年还在一门心思的收拾先太子和齐王,甚至于先帝留下来的老臣和余孽。
把那些人收拾干净了,北边又有戎酋来犯。朝廷派军二十万讨伐戎酋,原本以为是一场战就能解决后患的事情,却不知为何打成了僵局。
那几年北边打得艰难,整个朝廷的钱粮和军力都被牵扯住,那个时候皇帝要说想出巡,那就是擎等着被御史们骂死。
后来好不容易把戎酋给打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大家伙这才腾出功夫来互相争斗。
党争的根子就是从那个时候埋下来的,那十来年陛下正沉浸在拉拔这个打压那个的乐趣中,当时让他离京他也不会走。
那个时候的帝王真切的觉得整个天下和天下人都在自己股掌之间,朝堂就是他一个人的棋盘。什么风云诡谲什么步步小心,对他来说都是游刃有余的事情。
那样的豪情万丈现在想起来,特别像是一个笑话。鬓边的白发已经比黑发更多的皇帝,看着明明不对盘但这一次又一致反对自己南巡的首辅和大学士,眼神里除了冷漠甚至还有几分哂笑的味道。
“理由,给朕一个不能南巡的理由。”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北方刚刚开春,沙尘风暴还没来。南方也还没到梅雨季和汛期,这个时候定下南巡之事,路上免不了碰上意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不用老臣多说。”
首辅鲁大人今年都七十八了,胡须头发已然全白。再过两年做了八十岁大寿,这个首辅的位置也该腾出来了。
鲁大人这些年一直是陛下用得最放心的臣子,为了陛下他做过不少昧良心的事,为了天下他也做过很多让百姓称赞的事。他是能臣,能臣有这样说话的权利。
鲁大人只差没指着皇帝的鼻子说,再过两个月北方南方最难熬事情最多的时候就要来了,您现在带着文武百官出京南巡,这不就是个活靶子。
别说什么沿途有人开道,不管因为什么又为了什么,绝对少不了领着脑袋沿途拦驾的人。到时候为了皇恩浩荡多花些银子都是小事,就怕这其中有人浑水摸鱼,原本小事也成了大事,水彻底就浑了。
“储君也是君,朕带着百官南巡,难道太子不能留下监国。太子
今年三十六,再过两年他都该当祖父了,难道还不能担此重任。”
这话说得,鲁大人一脸无奈看向皇帝。太子能不能担起重任这事不在太子而是在陛下,这事难道皇帝不比自己清楚?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做戏都做得有些太假了。
可即便是这样,严学士也还是不得不把话接过来:“陛下,太子监国本是不错,但陛下南巡是要去南直隶祭祖,这是国事亦是家事,太子是储君也是陛下的长子嫡子,祭祖之事又岂能缺了太子。”
严学士给太子当过老师,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党。这两年陛下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太医院院正守在宫中的日子比在自己府里还要多,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太子是嫡长子,十岁那年被立位太子,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历朝历代太子就不是什么好坐的位置,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就更是如履薄冰一步都不敢踏错。
眼下的情况便是这般,皇帝要南巡,真实的意图当臣子们的还暂时没能猜透。
但站在皇上这边的大臣,觉得陛下不该轻易出京,不管是路上遇上什么事情还是陛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稍微出个意外说不定就得改天换日。
站在太子这边的大臣,也觉得陛下不能自己带着文武百官走了,把空了的京城留给太子。
太子监国说得好听,但本质就是把太子竖成了一个靶子。陛下成年的皇子可不少,谁的心思又不会想着自己能不能有机会继位呢。
人人都有各自的小心思,但大家伙都一致认为皇上不动比动要好。就这么稳坐高堂安安静静的不好吗,南什么巡,花钱费米还不得安生!
自己的大臣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便是不说皇帝也能猜着个大概。真的生气倒是不至于,要是为了这点事也要生气,他这个当皇帝的恐怕早就被气死了。
可要说心情舒畅,却也谈不上。身为天子连能不能出京都得被臣子们互相辩驳来去,这日子过得确实也没什么意思。
“裴远舟,你说说。”但在没意思的日子里找乐子还是可以的,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注意到已经缩在一旁,几乎要融入阴影中的裴元,开口竟然问起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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