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帝王火葬场了: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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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到祈年殿的时候,稍晚了半刻钟。

    他一身红衣,张扬得像是烈火,在肃穆典雅的宫殿中,出奇的打眼。

    皇帝没有等人的兴致。

    他腾出时间,给楚王挑选王妃,就已经是对幼弟最大的纵容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结亲这种事,从来都没有当事人参与余地的。

    皇帝经历过动荡,他比谁都清楚,安稳的政局多么难得。

    帝王之家事亦国事。

    侍妾上他当然可以由着楚王胡来。

    但正妻之位就那么一个,妻族也就那么一家,这是绝对不能乱来的要事。

    楚王迟了半刻钟,脸上却没有任何紧张。

    他就像走进家里的花厅般,自然地走进了祈年殿,跟皇帝打招呼:“皇兄。”

    虽是选妃,殿内却没有女子。

    最西侧的都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有文臣也有武将。

    稍远些的则是几位年轻学士。

    他们的品阶有高有低,年岁也相差各异。

    唯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皆为皇帝的心腹。

    长桌的案上,摆着的是诸多世家女的画像,侧旁是写有详情的册子。

    除却基本信息,连带她们的家族谱牒,都清晰明了。

    处理这种事,跟处理政务,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还要更为繁琐些。

    给楚王挑选好王妃之后,还有侧妃和侍妾。

    其实这种事,在选秀时一并做了是最好的。

    但皇帝已有两年未曾选秀,短时间内也没有选秀的想法,他这样安排,下面的人自然是照办。

    楚王是个不着四六的年轻人。

    明明是给他选妻,他却一点心绪都没放上来,推门走进时,衣袂翩然,袍角带风。

    像是才服了散的名士。

    只不过楚王的容貌和衣着,过分地夺眼了些,全然没有清流的意味。

    皇帝翻着文册,头也没抬:“怎么过来得这么迟?”

    “迷路了,”楚王自若地走近,“我还以为是在东边。”

    他不喜欢乘轿辇,也不喜欢侍卫跟着,在皇宫里不知道迷了几回。

    皇帝睨了楚王一眼。

    “在家里也能迷路?”他神情冷淡,“怎么不在紫微殿迷路呢?”

    紫微殿是皇帝的寝宫。

    楚王的手撑在长桌上,他凑近去看那些文册。

    “下次就不会了。”他捋了捋缨带,自然地说道。

    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仅容貌相似,脾气也有些像。

    只不过皇帝的气势要更强,五官也要更俊美。

    外间传言里的楚王是个草包卫玠。

    但他到底是生在皇家,长在皇家,多少是有些心计的。

    只是这在皇帝的跟前就不太够看了。

    楚王年纪轻,城府又浅,轻微的波动都无从遁形。

    他幼时被人害过,高烧十日,虽然太医都说没有大碍。

    但皇帝一直觉得自那之后,楚王就开始有些缺心眼。

    倒也不是蠢笨,就是不太聪明。

    皇帝的丹凤眼微挑。

    他看向楚王,声音疏和:“路上遇到哪家的贵女了,耽搁这么久?”

    “没有遇到谁,”楚王否定道,“就是迷路了。”

    皇帝没说话,只笑着看向楚王。

    他眉眼蕴着调笑:“那你身上的香气从哪来的?”

    楚王抬起衣袖嗅了嗅。

    “根本就没有,皇兄骗人。”他看向皇帝,眼眨也不眨,好似认真专注。

    皇帝唇角扬了起来,他容貌昳丽,面若冠玉。

    那样出众的容色,笑起来得更显俊美。

    须臾,皇帝才敛了容色,轻轻说道:“遇到也无妨,若是合适的话,就纳进府里。”

    他的指间握着玉管的狼毫笔,在文书上落笔。

    动作如若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真不是,”楚王继续否定,“皇兄想的太多了。”

    他言辞直白,装傻的功夫却是一流。

    皇帝无意再挑开,只最后说道:“别是哪家的夫人就成。”

    “朕可没兴致处理你夺人之妻,”他漫不经心地说道,“遭谏臣攻讦的事。”

    楚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他们只会骂我蠢。”

    祈年殿内都是近臣。

    皇帝没忍住,低笑一声:“你也知道啊。”

    兄不太友,弟不太恭,但两人间的氛围却是那样的亲近。

    血缘的力量是如此神奇。

    在楚王回京之前,皇帝和他快有十年都未曾相见。

    然而仅仅是这样几天,两人就仿佛如幼时那般亲密。

    皇帝在这世间的亲人不大多了。

    对这个血脉相连的亲弟弟,还是颇有些照拂的。

    -

    相较于祈年殿的轻松氛围,梅园的暖阁里就没这般闲适了。

    宫妃之间争端口角,就从来没有少过。

    如今皇后独得专宠,一家独大,才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即便如此,妃嫔间的矛盾,也未曾真正停歇过。

    德妃和贤妃各立一方,冷嘲热讽。

    都是雍容高贵的宫妃,两人的气势都很强,言语也很讲究,并不夹枪带棒,却能做到字字刺心。

    元慕的生活极其枯燥乏味。

    虽然有时战火会烧到她的身上,她还是很喜欢听旁人言语争论。

    但今天元慕却没那样多心思去聆听。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见到的年轻男人,他瞧着大概至多就十八九岁。

    或许比元慕还要更小一些。

    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少年还是青年。

    应当是宗室子弟,不知道是皇帝的平辈还是侄辈。

    元慕低着眼眸,阖上水眸,眼前闪烁的还是那片夺目的红。

    那人其实没有穿过红。

    至少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元慕只在梦里,梦到过他一身红,鲜衣怒马,如约前来娶她。

    初见的那日,她误以为他穿了红衣,后来才知道那都是血。

    都是过去非常久的事了。

    入宫之后,元慕已经很久不曾想到过旧事。

    她曾听太医讲起过,当过分沉痛的事发生时,人为了保护自己,会选择性地将某段往事尘封。

    这种尘封到达某种程度,就会变成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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